【对付坏人,要有演技】
自从知道能回去,叶凡心里轻松了许多。
他不想死,更不想穿越,他和李曜的事儿还没完,就算分手,那也得是他说了才算!
叶凡站在一面半人高的铜镜前,扯过腰带,不甚熟练地系上。
光洁的镜面映出他清瘦的身形,还有那张略带婴儿肥的脸。
叶凡吃了一惊,怪不得胖团说这个身体就是他,镜子里映出的五官跟他十六岁时的照片还真有九分像。
剩下的那一分差在了肤色上——他从小跟着李曜打篮球,皮肤晒成了小麦色,不像原身这般白白嫩嫩,水豆腐似的。
想到前男友,叶凡心头闷闷的。
“先让你潇洒两天,等老子换了时空穿梭机,再回去跟你算账!”他把铜镜当成李曜,泄愤般踢了一脚。
镜架晃了晃,直直地向后倒去。
叶凡一惊,连忙扶住。
这面镜子是叶家目前最值钱的东西,是原身花大价钱从古董商人那里买来的。
原身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商周铜器,放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古董了。
如今的朝代称为“晋”,年号“天明”,如今正是天明二年。
叶凡对比自己知道的历史知识,判断出这个“晋国”大致相当于五代时期的“后晋”。
同样是国土四分五裂,在位者同样姓石,就连重要的历史事件都有些相似。只是,周边的国家势力和一些大人物的姓名与历史上并不相符。
说起来,既然他占了这个身体,想来原身是去投胎了吧?
“兄弟,借你的身体用用哈!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好家里,你还有啥未了的心愿就托梦给我。”叶凡拍拍脑袋,自娱自乐地开着玩笑。
他动作有点大,不小心把发带扯掉,细软的长发披散开来,乱蓬蓬地垂在肩上。
看着镜子里的形象,叶凡不自觉地笑了,如果李曜在旁边,一定会给他揉得更乱,并嘲笑他像个鸟窝。
草!怎么又想起那个家伙?
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盘着腿坐回炕上。气恼之余,又有那么一丢丢不愿承认的茫然,还有……想念。
认识李曜的那年,叶凡只有六岁,李曜十六,刚上高一。
十几岁的大男孩,自己都没把日子过明白,却早早地担负起了照顾叶凡的责任,不仅陪吃、陪玩、陪写作业,还要充当“监护人”去开家长会。
从六岁到二十六,从十六到三十六,从同情到亲情,从亲情到爱情,两个人磕磕绊绊走过了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的光阴,他们几乎没有分开过,就算李曜偶尔出个差都要把叶凡带在身边。没想到,冷不丁一分,就隔了几百年。
叶凡拿手背遮住脸,把自己摔到被垛上。
“吱——”的一声,灶间的门打开,于婶端着红漆托盘跨出门槛,直奔正房而来。
叶凡听到动静,胡乱抹掉眼角的湿意,掩饰般走到铜镜前,拢起头发,绑出一个歪歪扭扭的髻。
于婶进门,刚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地笑了,“病了一场,头都不会梳了。”
她把托盘放到炕桌上,笑盈盈地走到叶凡身后,以手为梳,三两下便挽出一个服帖的髻。
她的个头不高,长得黑黑瘦瘦,眉眼间透着母性的温和,叶凡一时间忘了拒绝。
他是孤儿,刚出生就被丢在了孤儿院门口,原身记忆中那些被家人疼宠溺爱的经历是他从未有过的。李曜再对他好,那也是男人与男人、恋人与恋人之前的相处模式。
如今,被一位母亲般的人如此轻轻柔柔地对待,叶凡竟有种说不出的留恋。
于婶见他发怔,笑着拍拍他的肩,“不是饿了么?这鱼是大郎清早才从河里捞上来的,快尝尝。”
叶凡敛起眼底的落寞,扭头看向炕桌。
桌上放着一碗荞麦面,青黑的面条上趴着两个胖嘟嘟的荷包蛋。还有一碟蒸鱼,巴掌大的鱼身,表面撒着葱丝、姜片。正宗的黄河鲤鱼,即使只放盐,味道依旧鲜美。
闻着这热腾腾的香气,叶凡顿时把那些个多愁善感抛到脑袋后面。
至少还活着,至少还能回去,矫情啥?
***
叶凡吃撑了,正摊在炕上揉肚子,便听到外面传来高高低低的说话声。
“那边闹起来了,阿爹拦不住,二郎,快,带上记工册!”
于婶声音焦急,“怎么就闹起来了?”
于大郎衣裳乱着,急匆匆灌了口凉水,憨声道:“那些人不知从哪里得了信儿,说是……说是小郎不行了,便嚷嚷着要结工钱。”
“呸!”于婶罕见地发了脾气,“哪个造的谣?烂了他的嘴!”
叶凡听到这里,顿时猜到,多半是酒坊那边出了事。
于二郎从西屋冲出来,手里抓着记工册子,脸色差到极点,“真是猪油蒙了心,主家在时如何待他们?竟全都不顾了!”
于大郎锁着眉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叶凡沉吟片刻,披上外裳,推门出去。
院中之人皆是一怔。
于婶忙迎上去,关切道:“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凉,别吹着。”
叶凡摆摆手,“我跟两位哥哥一道去。”
这个时代,等级制度还不像后世那般森严,于家两个汉子年岁略长,叶凡从小便以兄长相称。
于婶一听,连忙劝道:“你这刚好,哪里出得了门?让他们俩去就成,况且还有锤子他阿爷……”
叶凡摇摇头,不同她争辩,只是固执地迈上台阶,用行动表明自己的决定。
于婶无法,只得叮嘱两个儿子,“好生顾着,可别让那些黑心的给冲撞了。”
于大郎点点头,快步跟上。
于二郎狐疑地瞅着叶凡的背影,这家伙今日似乎怪怪的……
叶凡脚下不停,心内暗自思量着家里的情况。
叶老爹病了大半年,家里的银钱花去大半。原身虽不着调,却是个孝顺的,余下的钱全都添在了叶老爹的丧事上,竟是一分没留。
原想着酒坊还能赚钱,然而,他哪里懂得经营?
叶老爹走后,他在表哥的撺掇下换了账房,要紧的伙计更是换了好几个。酒坊却是一日不如一日,到如今连工钱都发不出来了。
叶凡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前后一分析,便大致猜到了其中的缘故。无外乎账房贪钱,伙计偷懒,兴许还有长工偷工减料,以至于渐渐地把合作了多年的老主顾都给丢了。
这样一想,那个颇受原身信赖的表哥多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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