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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干的(1/2)

【七】

南宫珏装腔作势地养了两日伤,一并连晨昏定省都能免则免,至第四日上,才自行去后山诫壁前反省。

清晨的日头刚出来,金光穿云破雾照在山壁上,洒了南宫珏一身。小奶兽从他怀中露出半个脑袋,仰着脸“嗷呜”叫了一声。

“你饿了么?”南宫珏伸手搔搔他下巴,“可是我没有吃的,你要不要自己去觅食?”

小家伙缩回他怀里,眼睛盯着不远处,又“嗷呜”叫了一声。南宫珏回头看去,只见云出岫提着一个黑漆锦盒,正向这边走来。

自上次在岔路口吵了一架,他们还未说过话,今日在这寂静无人的山谷里相遇,难免尴尬。

南宫珏目光随着他的脚步向前走,待他上得崖来,冷冷道:“看什么看!”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他也不落下风。

诫壁中间的露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南宫珏跪在崖边,里面是一张方桌与两只蒲团,山壁两角各有一只石雕麒麟。

云出岫将锦盒放在地上,打开盖子,依次取出笔墨纸砚及香炉茶水,焚上一块弥金香,开始研墨。

他倒些水在砚台中,右手拿着墨条慢慢打圈,左手垂在身侧一动不动。

南宫珏见状,禁不住问:“你胳膊还没好?”

云出岫余光瞥他一眼,执起笔,“嗯”了一声。

白玉镇纸上倒映出南宫珏此刻的神态,那张脸不似平时阴冷着,反而带着些出于不安的忐忑。他像个做错事的小童,仍对前番波折感到愧疚,可他也极固执,丝毫没有要改的意思。

谷中四季长青,晨风拂叶,落红阵阵,云出岫修长手指掸去纸上花瓣,淡淡问:“身上的伤可好了?”

南宫珏一怔,嘀咕道:“我哪有伤。”伤的人明明是他。

“那日……打了你一下。忘了?”他回去后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心里挂着那一下,实在后悔莫及。

恰好重渊师尊命他抄录《坐忘谈》,他便自请来诫壁前静心默写,顺便探探这不受教的人。

“那算什么伤!”南宫珏压根儿不记得还有那一下的事,“你胳膊上的伤才厉害吧?”

“无妨。”云出岫侧脸看他,“你若实在过意不去,可向重明师叔要些白玉琼脂膏来,疗伤有奇效。

南宫珏颇不解:“你是大师兄,什么不得了的药还用我去讨?你自己去要不行?”

“我若自己去要,岂非明着告诉旁人,那日挨打的是我不是你?况且这白玉琼脂膏极难得,是顶好的金创药,我去讨,重明师叔未必舍得。”云出岫边写边说。

“那行,我帮你要去。”南宫珏刚想起身,猛然记起自己现在还不能乱动,踌躇道:“可我走不开啊……”

云出岫翻过一页纸,说:“我不急。”

南宫珏点点头,跪回原地,不再作声。

二人一个沉默着面壁,一个沉默着抄书,谁都没有说话。小奶兽早爬出来,卧在云出岫身边的蒲团上,睡得安然适意。岁月在此,仿佛流淌得格外快些。

至晚间,更深露重,小童儿打着灯笼来送蜡烛。云出岫将他带来的斗篷披在南宫珏身上,道:“山里夜凉,切莫着了风。”

他点起灯,遣走小童,继续坐回去抄书。

“你不冷?”南宫珏瞧他穿着缠枝莲纹月白锦袍,里面是单薄的中衣,尚不如自己这件素服来得厚实。“斗篷还是给你自己披罢。”

云出岫仍然专注于眼前的纸笔上,摇头说:“让你披便披着,不必多话。”

二人复又沉默下去。

半晌,南宫珏跪得膝盖生疼,他挪挪位置,“嘶嘶”吸着凉气咕哝:“什么破规矩,让人在这儿白白地跪着,浪费光阴!”

云出岫耳力甚好,闻声道:“不是浪费,此举一是为惩戒你下次不许再犯,二也是为磨练你的意志,让你静心。若要修为精进,须得学会静心才好。”

“修为!我要是能有修为,跪一年也行。”南宫珏叹了口气,“怕就怕拜错师父,整天参禅论道,能有什么修为?”

“武力只是参悟的途径,你不要舍本逐末。”云出岫同他正色道:“你跟着重明师叔久一些,便会知道他并不逊于重渊师尊。”

“那有什么用?我又不是来参禅论道的!”南宫珏嗤了一声,心中满怀愁绪,只恨自己当初答应拜师时太痛快。

云出岫知道他的心思,搁下笔,说:“我畸零门中修仙有三道:一是超然道,即静修,也称禅修,便是重明师叔这般;一是逍遥道,即散修,也称闲修,便如重林师叔那般;最后一种是玄正道,即玄修,也称武修,便是我师父重渊这一脉。你若当真不喜欢静心修禅,我可以教你玄门武修。”

“当真?”南宫珏眼前一亮,顿时大喜。

“自然当真。”云出岫微笑说,“等你回去后,每日清晨傍晚来南面的坐忘峰找我,我教你本门玄术。”

“一言为定!”南宫珏兴奋不已,想到再不用偷看旁人练剑,又不放心地嘱咐:“你不许食言!”

“何曾食言过?”云出岫一只手随意拨弄着小奶兽,望向他道:“又不是第一次教你。”

从前教他归真剑法时,他也是这般喜悦,眼里的光都要溅出来了,仰着小脑瓜甜甜地要他抱抱。

南宫珏偏过头,躲避着他的目光,道:“我不记得。”

“我记得。”云出岫将小奶兽抱在怀里,点点它金光熠熠的额头,说:“你手上有一道疤,在右掌心下端,细细一条红线,与你的生命线交织在一处。那是我教你练剑时划伤的,你若不信时,自己看看便知。”

不必看,自己掌心里的疤,南宫珏自然知道,“那又如何,我身上磕磕碰碰的地方多了。”

“你并非容易留下伤痕的人,况且那道疤不同。”云出岫拈个诀,召来自己素日佩带的长剑,交给他说:“此剑名为沧浪,原是昔日位列幽仇十八修士的佟沉前辈所有,后来历经岁月更迭,传到了我的手中。”

“沧浪之水可以濯缨。太师父将它交给我时曾说,这世间因缘际会自有天数,我能拿到此剑是缘,此剑能带我找到的人,也是我的缘。无论远隔天涯,还是近在咫尺,有缘总会相见。”

“我记着这话,却不以为然。可你看看手心里的那道疤,纷芸众生,唯有在你身上这把剑能划出抹不去的红痕,不是缘法又是什么?”

南宫珏将信将疑,低头看看自己的右手,再看看他的沧浪剑,摇头说:“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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