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贞低着头面无表情的随着前方的人影走了出来,盯着脚下的鹅卵石一遍遍地数着步数,心里的话将要出口,又辗转着被压下舌根。
“祁大人有话要说?”
前方稳稳抬步的身影忽然一顿,他抬起头来,一张淡漠的相貌正对着他,细腻的眉眼却含着三分笑意。
“是因为南燕侣的事?”
祁贞稳住脚步,他沉思道:“桓四公子莫怪,我们家郎君……”
“行了行了,这话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了。”
一直抄在袖里的手指掏了掏耳朵,桓彦尝忍不住勾唇笑道:“方才那些训话我已经记在心里了,我的伤是出于意外,和你家郎君并无干系。”
“多谢四公子……”祁贞应道:“最近京城流言蜚语颇多,还望四公子……”
“什么流言?”桓彦尝微笑:“谣传你们家郎君是断袖的流言?”
话音方落,隐在树后的身影一僵,袖子里的手指紧攥成拳。
之后两人又三言两语交谈了几句,目送祁贞离开的身影走远后,脸上的神情忽然阴翳下来,桓彦尝敛下眉目朝着前方迈动了几步,身后忽然跟上来一个身影。
他将要转身,手臂上便一紧,视线里一道月白色的衣角飘过,他笑:“醒了?”
南燕侣看着他张嘴,只是视线落在桓彦尝那双含笑的眉眼下却觉得心里积压的许多话一时竟一个字也蹦不出。
于是,南大人只好一脸郁闷的点了点头。
“你现在还觉得你干爷爷是真心待你好?”
找了处石桌旁坐下,桓彦尝凝眉细问。
想起脑海深处埋藏的久远记忆,南燕侣觉得自己实在没办法再继续逃避下去,他道:“我知道,只是……你为什么会帮我?”
“帮你?”
桓彦尝挑眉,下一刻想起自己之前弄晕他的事,继而道:“倒也算不得帮,失败了而已。”
“什么?”
“银针刺入的地方多为要穴,非是不能取出,而是取出之后,你真的会没事?”
他所指之事,是南燕侣为什么会突然性情大变。
而很显然的,南大人自己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罢了。”以后我躲着点就是。
“你说取不出来,那为何先前……”
“我让二哥用火燎之法是想知道你是不是被下了什么蛊。”
“蛊?”
能让人突然性情大变的原因除了这个人受了刺激发疯,就只有蛊。
历代巫祝古书上倒是有记载蛊能操控人性,支配意识,被下蛊的人会因为被蛊虫逐渐蚕食的意识而出现失心疯,虽然这种操作多为域外人和巫祝所利用,听来玄乎骇人至极,可具体来源并不可靠。
一具身体被饲养蛊虫,少则三日多则一月蛊虫就会在蚕食宿主的情况下脱离血肉而死,而南燕侣如果是在被施下银针的情况下种了蛊,那时间少说也有好几年了,蛊虫的生命力不可能这么旺盛。
看向南大人的神色添上一抹苦楚,桓彦尝还是叹了口气,忍不住问出这半月来藏在心底已久的话。
“你有没有想过和我一起?”
南燕侣闻言神色一滞,似乎是有点无所明了他话里的意思。
而下一刻,桓彦尝却很快转了口风,他将视线挪向远处,无声的起伏在眼里渐成波澜。
“没什么。”
他和南燕侣怎么会是同一条道上的人,只不过短短两三个月的相处,他如何就能让这人扭转了心思与他一致对抗曹知唤。
说到底,不过还是他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