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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芝(1/2)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杏月末的风携着几片迎春花瓣奔向坤和殿,轻轻落在“正大光明”的牌匾上。

“啪!”大殿的主人沉着脸把急报甩在桌上,似是感受到了殿主人的怒气,迎春花瓣如黄蝶受到了惊吓,翩翩飞舞,旋转着跳到了案几上。

“边疆要事,是谁给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压着不报?”元濯从高位上走下来,语气平淡,似是早已得知此事,话里有冷意却全无怒意,“侯佳敏年关的时候走的,朕现在才知,是今年边疆的雪太厚了马跑不动,还是众爱卿中有人欺君罔上,想暗中换一换北疆的布置,好把部落汗国的鞑子送进大魏?”

“臣惶恐——”群臣噤若寒蝉,哗啦啦跪了一片,然前排却有一身着绛红官袍的中年男子手执笏板,岿然不动。此人正是当朝兵部尚书,太后殷芳颐胞弟,惠贵妃之父,殷衷。

“皇上节哀,”殷衷上前一步,将笏板往胸前一横,“敏曜将军作为镇守北疆之主帅,是镇国将军手下的一员猛将,更是一代巾帼英雄女中豪杰,古稀之年与世长辞,也是喜丧。臣提议当厚葬敏曜将军,重赏其族人。”

“臣等附议——”此言一出,跪在后面的大臣互相点头,连连称是。

“至于为何压下不报,相信敏曜将军的副将吴将军也有苦衷,想来皇上收到的密报中也有写明,”殷衷继续道,“自古以来,不论哪朝哪代,主帅都是大军的脊梁骨,当时正值年关岁贡,吴将军压下不报,是怕北疆得知此事打草惊蛇啊。”

“殷尚书可真是一想一个准,像是先看了那密报一样,虽然这年已经过完,本王还是想祝尚书大人一句心想事成啊。”一旁身着藏青朝服的简王幽幽开口,“原来在吴将军和殷尚书眼中,皇上与那鞑子无异,大魏内里出事,两边都不能告诉。”语气虽带了几分玩笑,却让殷衷身旁跪着的那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喘。

“简王此言差矣,”殷衷面不改色,“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吴将军此番虽莽撞了些,可确有成效,边疆的将士们也算平安度过了年关……”

“皇上,北疆一事,臣还有一要事须启奏,”丞相曾郝打断了殷衷的话,“北疆第一汗国塔尔罕部大汗的王妃几月前逝世,前几日传信函来,想向大魏求取公主,望皇上定夺。”

“皇上,”胡子花白的礼部尚书举着笏牌颤颤巍巍补充道,“北疆部落汗国毕竟只是大魏属国,现各位王爷都还年轻,膝下子女尚幼,宗室里也没有适龄女子,皇上大可不必……”

“方尚书怎么算掉了一个人呢,”礼部尚书的答应二字还未说出,戏谑的声音便从殷衷旁响起,正是太后所出的嫡庶子寿王元宸,“臣弟觉得,芝兰长公主正值及笄之年,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此言一出,方才落针可闻的朝堂顿时炸了锅。要知道,芝兰长公主元琼芝与皇上皆是太后表妹琬贵妃所出。长公主与昔日的大魏第一美人琬贵妃有七分相像,姿容昳丽。儿时也是如元濯一般聪颖的娃娃,可五岁时却发了场高烧,病了三天三夜,许是烧坏了脑子,醒来后言行便与稚儿无异,当今皇上寻遍天下名医,也没个结果,只得将她好生安养在长公主府,平常宫宴也见不着人影儿。

寿王提议要将皇上当宝贝一样护着的芝兰长公主许配给年过半百的属国大汗,无疑是动了元濯的禁脔,可他却不以为意。朝中老臣们不禁想起了当年元濯还是太子时,先皇欲废长立嫡的传闻。

当年先皇子嗣众多,先帝疑心过重最忌党争,皇子们更是为了夺嫡争得头破血流,不是被手足害死,就是被先皇所谓的“制衡之术”送入天牢。然太子正被江湖十大高手“孤影”看中,在外修炼,幸而躲过一劫。

元濯虽与寿王元宸系相同母族,元宸母亲殷芳颐确是六宫之首,更是殷家嫡系,殷琬不过是旁系所出,二姐妹一同入宫,殷芳颐荣宠却不比殷琬,后者更是先一步为先帝诞下龙子,才让元濯被立为太子。当年元濯修炼时,殷家便竭力扶持元宸上位,可惜寿王当年年少轻狂惹怒天颜,导致功亏一篑。但不论元濯为帝或是寿王为帝,作为母族的殷家都会坐稳大魏“第一世家”的宝座。

“寿王此言何意?大汗与长公主年纪相差甚远,世子更是比长公主还要年长,何来不错人选?”简王眉头一皱,紧盯着元宸。元柏乃郑太妃所出,当年郑太妃乃一介宫人,因颇有几分姿色被皇上酒后临幸诞下龙子。他与母妃年少时常被皇后欺压,幸得琬贵妃庇佑得以让母子二人在夺嫡“乱流”中得以保全,琬贵妃难产而死后,郑太妃更是悉心照拂元濯,又多亏元濯不在时元柏多方笼络,才让元濯日后坐稳了这张龙椅。

“简王此言差矣。”元宸神色自若,“大汗正值盛年,此番若能缔结姻亲关系,可保大魏边疆十几载无忧。芝兰长公主若愿纡尊降贵下嫁大汗,他日诞下子嗣,北疆岂不是我大魏囊中之物,彻底将北疆划入大魏也更是指日可待啊。”

“皇上,”一旁的殷衷添油加醋道,“臣前几日入宫探望长姐,太后也正为长公主的终生大事儿操劳。皇上深明大义,值此机会,长公主既能觅得如意郎君,又能昌我大魏,何乐而不为?”

“朕可从未说过自己深明大义,朕只希望胞妹能够择她所想,觅得良人。殷尚书怕是君子之腹度小人之心了。”刚才一番争论,元濯面上波澜不惊,心中早已泛起滔天怒火,眸中更是杀机毕露,连殷衷这个纵横朝中多年的老油条也不禁害怕起来。

“至于和亲此事,就如礼部尚书所言,屈屈大魏属国,本就是我大魏囊中之物,还妄想求取一国长公主?”元濯冷笑道,“现在是卖公主求荣,之后怕不是卖国求荣啊。”

“北疆的那点破事,朕不管不是因为管不着,”一份折子丢到殷衷与元宸面前,王福喜又拿了好几份拓本给其他人,赫然写着他们瞒下去的北疆异动,“而是朕想亲自看看,有些自认为有本事的人能瞒天过海到什么时候!”

“侯佳将军走后,塔尔罕部为首带领八大部落掠夺边疆数十村落,北疆部落汗国岁贡不足……”元濯幽幽地念着吴将军被扣下的军报,“看来殷爱卿和皇弟为解决此事甚是亲力亲为,主意都动到朕的亲妹妹身上了!”

“臣不敢!”殷衷赶忙拉着元宸跪下。之前无论他与殷衷在朝中如何大放厥词元濯皆熟视无睹,现如今开年来的第一次朝会就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

“属国不听话,打回去便是,曾丞下朝后回去给朕拟个章程。”元濯向曾郝吩咐,说罢又转头看向元宸,“祖宗打下来的江山,皇弟这样败上几败,怕是不一会儿要败光了。朕看皇弟今日来时面露喜色,似不是为敏曜将军悼念,倒像是年过的忘了形,滚回你的寿王府闭门思过三个月,脑子清醒了再来上朝罢!”

元濯走上台阶坐在龙椅上,“还有,若众爱卿日后仍是如乌合之众般人云亦云,还不如把舌头割了再来上朝。今日早朝先到此为止,退朝!”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面面相觑地下了朝,从大殿走出来后更是人声鼎沸,所有人都在议论今日的皇上怎得如此强硬,与去年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养心殿内,燕飞百无聊赖的拿着木棍拨弄着鎏金三足鼎中的香灰,看到元濯与元柏走进来后,又轻咳一声,将木棍扔进三足鼎中。

“哎哟喂,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某人散朝后终于不跑回家伺候夫人啦?”燕飞凑到元柏面前仔细打量,好像是在看一个稀奇的玩意儿。

“就你嘴皮子利索,”简王白了燕飞一眼,“咱们皇上今天早朝的时候可是凶相毕露。把寿王一党还有剩下的一群饭桶给吓傻了。只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之前装孙子的时候还好糊弄,把那群人骗到明面上动手,现下怕是更麻烦了些。”

元柏盘算着刚才朝会上的事,望着燕飞,开口道:“燕小弟你知道吗,早朝上殷尚书打算让琼芝嫁给塔尔罕部的大汗。”

“什么?那个老东西疯了吧,让琼芝嫁给那种糟老头子,我要跟他拼命!”燕飞一听到琼芝两个字就顿时失去理智,说着就撩起袖子向大殿外走去。

“你个呆子,皇兄给拦住了,不然皇兄还能坐在那儿喝茶?”元柏被燕飞的智商所折服,若是元濯在朝中给燕飞个一官半职,这大殿的顶儿一天怕是要被掀上好几道。

“琼芝的事现在是稳住了,”元濯抿了口君山银针,“但北疆的情况远比想象中的复杂,毕竟寿王他们布置已久。朕手下的密探来报,趁着边疆军心大乱,塔尔罕部打算率领部落联盟来犯边疆。先帝在时大魏多年无战事,北疆此举除了试探,更是想卷土重来。为□□局势,朕须得亲自镇守边疆,此事先不要声张,朕不在时,元柏代理朝堂之事,燕飞你更是要把京城及周围地方守好,不要给寿王他们可乘之机。”

“是!”二人道。

“此外,半心棠乃北疆神物,此番过去,朕也会借此机会对其追根溯源,”元濯道,“但琼芝不能再如今日这般身陷囹圄任人摆布,她的病不能拖下去。燕飞,你下午就带宣院使去长公主府,咱们一起过去。”说罢,便放下手中的琉璃茶盏,拿起朱笔开始批奏折。

“皇兄,你不怕臣弟在你去北疆的时候把你皇位抢了?”元柏在一旁打趣道。

“你若喜欢我借此机会传位给你便是。”元濯头也没抬。

简王没想到元濯如此大方,又发现燕飞这个大嘴巴竟还没有翻窗离去,赶忙回道:“算了皇兄,臣弟还想和濛濛过几天舒坦日子呢。臣弟要是三宫六院的,她不得打断我的腿?”说罢,便赶紧行礼,用着以往退朝后的疾速步伐离去。

不用天天跑后宫的宣院使这些时日倒是落得清净,每天早上去太医院点卯后不是泡在异草库里看书,就是和两位院判还有张远奎一起探讨些棘手的病例。在多日激烈的争执中,几位发现大家各有所长。罗院判擅小儿顽疾,治风疹那是信手拈来;季院判擅老年旧疾,除风湿骨痛那是轻而易举;张提点擅瘟疫恶疾,先帝在时便救了千万黎明百姓;宣院使最是与众不同,他各方面都有所涉及,但最擅妇女隐疾,明明医龄最短,行医角度却极为刁钻,手段高超,令人折服。

给宫妃家眷看病的罗院判季院判纷纷拜他为师,宣瑜欣然答应。宣院使认为和妇女打好交道才能更深入的了解病情,遂每日更新一章《与妇女相处之道》。二位院判依照此书提升了不少效率,对宣瑜的佩服之意更甚,还专门派人印了拓本在太医院中互相传阅。一时间宣瑜在太医院地位斐然,太医院中关于“宣瑜是皇上找来的小白脸”这一谣言不攻自破。

今日,宣瑜又如往常一样躺在异草库门口石狮子上看书,狮旁的梧桐树影摇曳,宣瑜抬眼,忽然看到有个人单脚立在对面石狮子鼻尖上。

“我是御林军统领燕飞,皇上要我带你去给芝兰长公主元琼芝看病。”燕飞丹凤眼微眯,打量着抢了元柏“京城三杰”位置的宣瑜。

“燕统领好身手啊!”宣瑜叹道,“在下也略学过些轻功,燕统领‘梁上飞’的功夫,莫非师从燕拙老先生?”

“正是家父。”没想到是个懂行的,这人还挺有意思,燕飞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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