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在下今日能见到‘梁上燕’的传人,甚是荣幸,宣某改日定去拜访家父!”宣瑜笑道,更加深了燕飞的好感。
“不敢当不敢当!那个老古板没啥意思,你过去还得听他念经!对了,要我给你备马不?”
“燕公子不必了,在下来京城后好久都没用轻功了,也想过一把瘾,”宣瑜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拿笔在石狮子口中留下自己离去的字条后,宣瑜便把药经揣在怀里,“劳烦燕公子领路,在下在后面跟着就好。”
“好嘞,我放慢些,宣院使定然跟得上!”燕飞没想到宣瑜是这么个有意思的人,顿时玩兴大发,脚下施展起“梁上飞”,踩着旁边的梧桐树干借力,纵深向屋顶掠去。
燕飞连跳了好几个屋顶,忽然发现自己一高兴不小心使了十成的功力。怕宣瑜跟不上,步伐稍微停顿,“宣院使可还跟得上?”
“没问题,我还能再快些!”
燕飞往后边一看,发现空无一人。方才声音好像不是从后面传来的,燕飞一瞥,宣瑜竟是一直在他身侧与他并行!
燕飞又撇了一眼宣瑜的脚法,发现宣瑜身法轻盈飘逸,如若壁画上的仙人腾云驾雾,好不肆意潇洒。和他小鸡啄米般点地的身法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竟然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无上轻功“流云追”!
说好的略学过轻功呢!说好的在后面跟着呢!皇上啊,你从百草谷要来的该不会是个神仙吧!
燕飞心中一阵唉声叹气,扑面而来的气流吹得他风中凌乱。一想到自以为能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轻功被宣瑜轻松超越,他心里就不是滋味。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二人便来到了长公主的府邸。门口元濯正好刚下了马车,便看到宣瑜与燕飞坐在围墙上朝他打招呼。他淡淡瞥了二人一眼,更是对宣瑜会轻功这事不甚惊讶,转头就踏过门槛朝庭院走去。
“燕公子,可否先简单讲下长公主的病情?”宣瑜与燕飞一齐跳下围墙,落在元濯身边。
“琼芝这病来的蹊跷,她小时候本是个天资聪颖的孩子”,燕飞道,“可五岁那年她却连烧了三天三夜,醒来之后言行如同三岁小儿,一直到现在皆是如此。”
“我们怀疑过琼芝是不是中毒了,可寻遍了各地神医,太医院里翻烂了典籍,都说琼芝身子并无大碍,也就不了了之。”
“为何不来百草谷?”宣瑜问道。
“张提点不就是百草谷的吗,当年他也得不出什么结论,觉得是脑子烧坏了。当年我们也信了,直到近一两年琼芝搬出宫住,情况就有些好转。”燕飞领着宣瑜与元濯传过回廊,“她一月大概能清醒一两次,但时间很短。清醒时琼芝告诉我她记得所有发生过的事情,但每次我与她没对话多久她便会昏过去,之后又回到痴傻的状态。”
“而且此事必定和太后有关联,”燕飞接着道,“殷太后自皇后时便打压皇上与长公主,更是从琼芝小时就不待见她。皇子搬出宫后,除非是寿王这样的亲生子女,一般都是免去晨昏定省的,太后却要求元琼芝每月初去给她问安一次。凤仪宫里更是高手如林,我本想进去一探究竟,但苦于找不着突破口。并且我还发现,琼芝只有在月底的时候才会清醒。我一直想带着琼芝去百草谷找你师父亲自问诊,可皇上与我当年势单力薄,一旦打草惊蛇,便是死路一条。”
“宣院使,虽然有些话讲出来会生嫌隙,但宣院使一定要听。”燕飞突然道,“当心张远奎,他已经被太后收买了。他当年草率推断此事时我就有感觉了,而且,我还觉得他与半心……”
“行了,”一直沉默的元濯一反常态打断了燕飞的话,“我们到了。”
“多谢燕公子,在下会的。”宣瑜与燕飞性子相似,方才与燕飞聊天时便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在百草君亲自派宣瑜入宫行针而不是委托同门师兄张远奎行针时,他就开始怀疑起了张远奎。
守在门旁的婢女行礼后轻轻退下,燕飞推开门,只见一个身着鹅黄长衫的绝色少女一手托腮,端详着另一只手中扇子上的仕女图。乍一看少女眼眸清冷而疏离,紧闭朱唇,不施粉黛,好似冰天雪地中走出来的一位仙子。宣瑜忽然觉得那双眼睛像极了从前见过的一个人。
然而,就是这么一位好似从九重天上下来的仙女,开口第一句竟是如此惊天动地:
“嫂嫂好!”元琼芝突然一下冲到宣瑜面前托起他的手。
“什么?”宣瑜忽然感觉自己幻听,“长公主切莫乱讲……那什么,您金口玉言,更是要慎言啊!”
“哥哥,嫂嫂好漂酿!”元琼芝自顾自说着,突然捧住宣瑜的脸,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琼芝好稀饭!”
一旁的燕飞和元濯二人的脸不约而同地越来越黑。
“琼芝,宣卿不是你嫂嫂,你还没有嫂嫂。”元濯抓住宣瑜把他往自己身边带,燕飞更是把琼芝护在身后。
元琼芝急了,语气中带着些与年龄不符的撒娇式哭腔:“皇兄,你答应琼芝今年就会有漂酿嫂嫂的!你说过下次带过来见我的人就是琼芝的嫂嫂!”
“我……”元濯刚要开口,宣瑜突然摆了摆手,然后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揣出一个早上买来还没吃的糖葫芦给元琼芝。
“琼芝乖,那你把左手给嫂嫂看看好吗?”宣瑜将计就计,他摸了摸元琼芝的头,奉上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琼芝吃着糖葫芦的嘴巴不由得张了张,立刻乖乖送上左手。
一旁的燕飞也呆了呆,早听说宣瑜是太医院“妇女之友”,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元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底的温柔好像快要溢出来了。若是燕飞侧头看一眼,估计又要揉揉眼睛嚎一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一股平和的真气从琼芝左手手腕开始蔓延,宣瑜闭上双眼开始随着那股真气探寻元琼芝筋脉中异样的地方。世间没有毒是只伤神智不伤筋脉的,唯一一种只伤神智的方法便是用内力封住筋脉,只是这种方法有时效性,就如封印法术一般会慢慢消散,因此还需定时加固。
一炷香过去后,宣瑜蓦地睁眼,他发现元琼芝心脉及几处大穴被封。宣瑜催动内力,打算解除封印,结果发现残存在元琼芝体内的真气高深莫测,他刚一探到,那霸道的内力顿时将宣瑜温和的内力吞噬得干净,并且顺着元琼芝的筋脉跑向宣瑜的筋脉。
宣瑜赶忙收手,又怕伤到元琼芝,仍是承受了一些反噬。“啊!”,宣瑜内里一阵翻涌,鲜血从嘴角溢出。
“宣卿!“元濯赶忙扶住宣瑜,随后,一阵暖意从宣瑜背后传来,宣瑜感受到了比他更为高深的真气在肩胛骨游走。
原来皇上也深藏不露啊,宣瑜心道。
“有人用内力封住了琼芝的几处穴位,我本想解开,奈何修为不够。”宣瑜虚弱地笑了笑,拿袖子随手擦了下嘴角的血,月白色的袍子多了点血渍,十分触目惊心。
“这内力浑厚霸道,但又给人一种凄然萧瑟之感,我猜这应是江湖十大高手之一音魔的手笔。若是寻常内力且没人来加固,等它自动化解就好”,宣瑜道,“但音魔几十年的功力,若是从能够承载内力的地方流向四肢百汇,琼芝怕是撑不住。之前琼芝清醒后又晕过去的原因就是筋脉撑不住,穴位只得重新吸收那些内力,看来得请个和音魔差不多的老家伙才行。”
“皇上,要不要请……”燕飞附耳在元濯身旁说了些什么,宣瑜听不到,却瞥见元濯眉头越皱越深。
“师傅正在闭关,朕尽力而为。”元濯道。
“不用劳烦皇上了,臣有办法!”宣瑜似是想到了什么法子。他shen qi拍拍元琼芝的肩膀,“嫂嫂会让你好起来的!”
“皇上和燕公子现在长公主府等臣片刻,臣去去就来!”
说罢,便施展起“流云追”,眨眼间便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