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冲着周有霁无奈地笑笑,又对周小蛮说:“周先生在路上耽搁这么久想必也饿了,快带你哥哥去吃点东西吧。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洗手间在屋子里。不过还是得记得规矩,二楼以上不能去的。”
“行,那我们先去了,你们慢聊。”周小蛮应道。她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样子倒可以装一装,扭扭捏捏地领着她哥往餐台去,周有霁瞥了她一眼:“周如霜?”
“小蛮听起来格局小了点嘛,这也是工作需要。”
“你这么嫌弃爹妈的心血,被咱妈听到非念死你不可。对了,二楼以上不能去是什么意思,楼上有什么东西?”
周小蛮捡起一块小蛋糕往嘴里送:“我今天不是跟你说过她昏倒的事吗,她说来关心她的人太多了,作为答谢就办个派对,只是她现在身体还虚着,就只能办在家里。他们家一楼除了几间客房就是厨房餐厅客用洗手间,二楼以上是主卧书房什么的,不太方便对外开放,就跟我们约法三章说不许去。其实仔细想想,他先生是个经商的,常年不在家,这么大个房子就她一个人打理也怪可怜的……”
“大房子打理起来挺麻烦的吧,为什么不请个人?”
“……我说哥啊,你这十万个为什么也太多了,你是有职业病吗?要是饿就快吃,不饿就给我搭讪去。祝小姐她人缘挺好的,认识不少家境好出身好又有涵养的好姑娘,我想总会有一个适合你。”
有你这么怂恿你哥耍流氓的么?他这句腹诽终究没说出口,周有霁也尝了块三明治,味道很不错,想来应该是跟星级餐厅订了送来的。他意犹未尽正准备再取一块,就看从别墅里跑出来个女孩子,脸上浓重的脂粉都没能盖住她的慌张。她失声尖叫,音都破了。
“死人啦!这楼里有死人啊!”
这一声霎时炸开了人群。周有霁也没心情接着吃他的三明治了,直接切换成了他惯用的刑警模式,迎上那姑娘:“出什么事了?”
“在……在二楼的浴室里,有个人死了,我看到了……”姑娘哆哆嗦嗦地凑出一句话。
祝雪陪在一旁,试图安抚这位女宾,看得出她也又惊又惧,勉强维持着镇定:“二楼?你怎么上二楼去了?”
“一楼的卫生间里有人吐了一地,我就想借一下楼上的,我哪知道……小雪姐,难道你……”
姑娘像是突然回过了神,不说话了。周有霁能猜到她在想什么,这里毕竟是祝雪的家,如果浴室里的人真的死了,最撇不开干系的自然是这家的主人,何况这位主人还定了个谁都不准去二楼的规矩。他转向来场的宾客,朗声说道:“各位,我是本市刑警大队副队长,在我摸清楚情况之前,希望大家可以留在原地稍候,不要妄动。”
话毕,他又看向祝雪:“祝小姐,方便一起上去看看吗?”
祝雪脸色惨白,艰难地挤出一点笑容来:“周先生来头这么大,我哪有不配合的道理。”
周副队长深感无奈:“毕竟我也没想到我参加个派对也能遇上这种事,还希望您多担待。”
他们把目击的姑娘交给了周小蛮照料,由祝雪领着周有霁进了别墅,两人快步上了二楼。浴室就在二楼深处,大门洞开,一眼就能看到里面一整面墙的落地窗——有钱人的趣味可真难懂,连浴室这种私密场所也能盖得这么通透。周有霁示意祝雪等在门口,自己小心地往里去。浴室的地面要比外头高上一截,靠着几级台阶通上去,浴池则是嵌在抬高过的地面里的,所以只要只站上去,就能看到浴池里放满了水,一名□□的男性靠着浴池的边缘歪歪扭扭地半躺着,大半个身子泡在池水里,闭着眼纹丝不动,毫无生气。周有霁简单检查了下,没有呼吸脉搏,身体冰冷僵硬,俨然是死了一阵子了。他掏出手机,简单拍下尸体面部,返回门边请祝雪辨认,没想到她只瞄了一眼,原本就惨白一片的脸上霎时又罩了一层黑云。
她抽了好几口气,好不容易才将钉在屏幕上的视线移开,缓缓答道:“……他是我先生。”
周有霁想追问,偏偏这时手机“嗡嗡”地响了起来。他见来电人那栏写着“王局”,只得言简意赅地请祝雪下楼等,自己接起电话。王文石开口便说:“有霁,近郊别墅区有人报案说死了人,你跑一趟吧。”
“不瞒您说,我早就在这了,好好的派对之旅都给搅浑了。”
“这么巧?哦,是你妹妹又逼你相亲去了吧。现场情况怎样?”
“死者是男性,经辨认很可能是房主本人。尸体□□着浸在浴池里,目测没有外伤,尸僵略重,怕是死了有一天了,再不捞上来就要泡发了。”周有霁又望了眼那通透的玻璃墙,“不排除是自杀的可能,但还是要找人验验。白姐那您联系过了吗?”
“我还没来得及找她呢,她有说过晚上要去帮人搬家的,这会儿估计正在忙。我说有霁啊,事既然是你遇上的,这电话不如你来打?”
周有霁心说我这时候打过去岂不是要被她念叨半天瘟神体质,奈何对方官压一级不得不应,他还顺带知会王副局,现场人挺多,让他再找几个刑警来。等王文石挂了电话,他从通讯录里翻出了白枝山的号码,在心底想好一套说辞后才终于拨过去。干他们这行的都不敢让电话响太久,所以很快就接通了。
“唷,有霁,乐子找完了?玩得可开心?”
“对不住了白姐,乐子我没找着,倒是给你找了具男尸。”
“男尸?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
白枝山的话里不再有调笑的意味了。她似乎跟身边的人小声商量了什么,周有霁等了片刻,才听到她说:“发个地址来,我和你房东一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