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觉得向北可能是上辈子没睡过觉，一晚上睡得跟死了似的，一动不动。他翻身下床，三两下套上衣裤，昨天晚上吃了夜宵，他不觉得饿，况且天还是黑的。昨夜，他没睡好，或者说根本没怎么睡着，从小到大没跟人一起睡过，不习惯，六点多就醒了，想下去象征性地买点早餐，摸来摸去没摸着钥匙。他朝客厅走过去，扭头看了一眼，床上那货不知道还要睡多久，啧啧，毕竟是客，喊醒他不太妥当。云霄不是那种浑身带刺的，人前要亲和，人后得打算。轻叹一声，转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从书包里掏出kindle,上回推荐的网文，写的是真不错……

向北没让他失望，一觉醒来已经过了十点。

“这么早？”姓向的穿着毛衣运动裤走出来，还一副没醒的样子。

“向哥牛逼啊，还差五秒十一点啦。”云霄合上书套，一个动作保持了四个多小时，身上僵了。

“诶诶，以后就这么叫哥啊。”

“别想。这儿有牙刷毛巾……”

“多的是，要洗漱一起吧。”向北还是懒洋洋的语气。云霄不知道为什么那种东西会多的是。

“我刚想自己下去买，又不知道钥匙放哪儿。”

“哦……在我枕头下面。今天我帮你搬家，姓郭姓齐的都有事儿……”

“搬什么家，我就剩我自己，还有一个包。”

“不是有巨款傍身吗？”向北给云霄拆了条蓝色的毛巾，和牙刷一起递过来，毛巾上有一只小企鹅。

儿童日用品……

“你这是有孩子？”

“屁，有个小孩儿，老爱往我这跑，还老爱赖着不走，他自己带了一堆日用品放我这儿。”

“那你招怪小孩儿啊。”

“烦的一批，你不知道，他那撬锁技术……一流。”

“谁家小孩这么牛？”

“瞎子的弟弟”，向北把脸伸到水龙头下面，“就你揍的那伙人老大。”说完开了水。

“呦……仇家啊。”云霄登时觉得很有意思。

“我让他别撬我门，他改成偷我钥匙了，我还得把钥匙当宝贝藏着。”

云霄乐了半天。

早饭吃的还是面，向北说这附近除了面没什么好下口的，云霄也不讲究，他连午饭都懒得吃。吃完饭顺道去买了手机，还挑了两套衣服，日用品在另一头的一个批发市场，他们准备下午过去。先要去收房，他们转道走回那栋楼。以后要对门住了，云霄想，这邻居话多，但全程没提他们自己，倒不算多事。

“杨三，开门！”向北朝门上踹了两脚，有喊了一声。

屋里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不一会开了门，露脸的人却是笑着的。

“收拾好了？”

“快了快了――”杨三继续赔笑。

“郭哥的人你别怠慢，抓紧的。”云霄不知道郭杨一和尚似的中年大叔有什么震慑力，不过人毕竟是个大哥。

“行行行。”

杨三明显是早就打包了行李，屋里还有三个人，他招呼他们把东西抬出来，床单被褥擦着云霄肩膀过去，散发一阵恶臭，向北递过来一个灰色一次性口罩。抬眼看他已经装备上了，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觉得有点儿好笑。

“欸站着，又顺走啥了？”向北说着从杨三背上大包袱里抽出个电板，“我他娘都服你了，你顺个东西还得往外露点儿让我看着？”

“……哥，我这，这真是没注意……”杨三秒怂。

“哥屁，要点儿脸……滚滚滚。”向北皱了皱眉，杨三一伙赶紧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