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闲逸(1/2)

也许是头天晚上秋叶的告诫起了作用,又或许是哪方的祖宗突然半夜良心发现福至心灵,总之谢白回来后先埋头睡了一觉,等到醒来后又思索了一晚,一半的晚,对自己过往的种种行为进行了检讨。

凭良心说,正面看着,稍觉不是东西;背面又看了一圈,确实不是东西了!

他恍然大悟之下痛定思痛,觉得半大个小孩儿这么大小的年纪就遭遇这种事确实不容易,应该对徐云好一点儿,多体谅他。

沉思了一晚,他终于得出了结论。于是第二天一大早,赶着徐云还没起床时,谢白就一脸温柔的,带着满心满眼的怜惜,到了徐云房里头,坐在床头边等着。

打算徐云一醒来就给他来个清爽的清早关爱式问候,体现一下他久违的真心拳拳,让徐云感受到人间的爱意。

不过这爱意稍微没把握好度。

他们昨夜趁着徐云睡下时出门,又没和徐云打好招呼,徐云对他们俩之事一无所觉。

待徐云一早醒过来,就看见有个陌生人一脸苍白而病态地坐在自己床头,枯瘦着两颊,动也不动,长发跟倒下来似的倾泻,只有一双眼睛明光锃亮,在雾朦胧的晨间,从黑发间透出来,空空洞洞的,说得上是如饥似渴地盯着自己。

而那时候谢白还没发现徐云已经醒过来了,他正沉浸在自我感动的想象中不可自拔,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偏偏这混球穿着的还是件白色的宽松衣裳!

床头的病痨鬼眼盯着徐云,周身都是苍白,一丝儿红润都没有,好像立刻就要飘出些雾气,时不时地露出些许意味不明的笑,活像戏折本子里头、传说中的那位勾魂的白无常——还是变态版的。

徐云到底还是个孩子,一大早醒来看到这种地狱光景,连天来的悲伤和强逼自己懂事的理性实在绷不住,活活吓得大哭起来。

虽然秋先生偶尔也会一本正经地教导他,教他什么“谋定而后动”,他也有很努力很乖地听进去了,学着装模作样,学着冷静,学着稳重,只为了不给家里添麻烦。可这一刻,求生本能战胜了思想,死生为大狗命要紧,徐云还没来得及想些什么,身体就自作主张,手脚并用逃命似地跑了。

他一边跑还要一边哭着大喊着“先生”“救命”“快跑”之类模糊不清的哭喊,鼻子眼睛糊成一团,张嘴时迎面的风灌入他嘴里,吹得他的腮帮狂甩,没两下就把他呛住了。他一边咳一边呛一边喊,混乱一片,因此最终也没能听清楚他到底喊了什么。

这一过程完成得实在太过迅速,统共没几个眨眼的时间,谢白刚被他的哭声唤回了那么一点清醒,徐云就从他的视线中撤离了。

那迅捷的身姿看得身后的谢白目瞪口呆,在他的眼睛里,徐云迅速得像是一团影子,只有个模模糊糊的轮廓,那轮廓顶着初生的朝阳,越跑越远了。

秋叶那时在小厨房里生火做饭,局外人一个,没空来替他主持公道。那惨烈的哭声一路跑过厨房门口,凄惨得要命,哭得房檐上的瓦片都抖了三下,吓得在厨房生火做饭的秋叶手也跟着一块儿抖,一抖,手上的火星飘了出来,掉在了裙角。

她的新裙子是纱抽搭的棉布,易着火,刚吃了点火星立刻卷成了一片儿向上翻,秋叶身手迅捷地撕下着火的边角,露出了光纤的小腿。

秋叶:“......”

谢白打算施展爱意的行动尚未展开就彻底宣告失败,并且这个人对自己似乎曾有过这样微小良心的事失忆了一般,把原来的作风更加变本加厉——他拿徐云活活吓哭的事来取笑了人大半个月,完全没有一点作为罪魁祸首的反省。严丝合缝地继承了他往常十分不是东西的作风。

至于那早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时兴起的体贴,也不知给他丢在脑后哪个旮旯角里了。

往后一个月,徐云心里头对谢白都是记恨的——前半个月是恼羞成怒,后半个月是气的。气他俩神出鬼没,做什么都不同他说一声。

几天后八月倏忽着就过去了,到了落雨的季节。

京考的时间越来越近,左右这两天开考,京城里的盛事,闲人说什么也要热热闹闹凑一点儿脸皮,几千几百只眼睛都不转地盯着,所有人都在说,有关的无关全都掺上一脚,不说无聊也装庆贺。

大寺大庙自不必说,外头贩卖香囊的小贩把几年积攒的旧货全都卖了个干净;城郊外几个破破烂烂的无主祠也全都盆满钵满,便宜了过路客穷酸生和乞丐,也算是大恩大德。

趁着这么混乱、一片狂欢之时,替妈妈传口信的女人来到了这个安安静静的巷子里。

妈妈也没什么大概的意思,只说喊了一位姑娘,在不经意的时候向某位恩客“不小心”透露了这楼里曾有人向妈妈提起过李文有的事。——那位恩客不巧是王相府下的门生。

然后没多久,就有些不明来历的人往楼里变着法的来来回回打听了几回李文有的事,也十分‘不经意’似的,点到为止。妈妈本身就没打算瞒,她在这一行泡久了,胡话多得很,直接照着说,他们得到了回复,便也零零散散地撤了人。

等到这会估计是已经有下文了,妈妈才赶人来通知一声,叫他俩小心着点儿说话。

而正如谢白所料般,妈妈传完话过了没几天,就有个衣着光鲜的小厮在门前的这条街上左打听右打听,终于打听到了他们家门口来。

小厮齐整干净,面貌也是整整齐齐的,头发打理过,并不慌忙,谈吐十分得体,挂着恰到好处且疏离和矜持的微笑。大约是为了不引人瞩目,他浑身做了粗麻打扮,但举止得体,动作之间带着教养,一眼就知道他是出于贵人之家,和那些暴发户的着脚小厮完全不同。

他敲响了槐杨角处的大门,手上捧着一封信,站在门口等着主人家的回音。

这角处偏僻,加上时间久远,好些屋宅院子建好了,却是空的。有一些外地行商的、或是远亲,再不然就是等着考试的穷酸书生,不常来往不常住,没那么大笔银子瞎浪费,才把屋子置到这么偏僻的地方里来。而只要定时缴纳了房屋和土地的费用,户部可不管你住不住人。

可小厮这么笃定这屋子里头铁定有人,也坚信着有人会来开门。

他的确信也没错,没等多久,木门便‘吱呀’着一声拉开了声响,从木门的里头高高地探出了个姑娘的身子。

隔着几个台阶,小厮见是个姑娘,脸上也没什么变化,双手奉上手上的“信封”,立刻恭谨道:“我家老爷得贵人之名,特命小的前来奉上拜帖,望能邀君过府一叙。”

秋叶一只脚刚踏出来,听着小厮的话眼睛一跳。

她注意到这个小厮用上的称呼。“贵人”,这个称呼可有意思得很。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笔下文学 . www.vbixia.com
本站所有的文章、图片、评论等,均由网友发表或上传并维护或收集自网络,属个人行为,与笔下文学立场无关。
如果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在24小时之内进行处理。任何非本站因素导致的法律后果,本站均不负任何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