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来话长……”
若和顶着个归无门特有的光头,任是说话多么随意,周身的禅意也深得很,不说话绷着的样子比得道高僧还得道高僧,怀里抱着个婴孩,看着挺古怪的。
任五七喝着酒,其实一直注意着他们,此时插话:“莫不是你儿子?”
若和:“……”
“慎言!”
一直未说话的续曲这时说:“你带这婴孩来此,做什么?”
一针见血。
不说这婴孩是谁,不论是什么身份,单论带着来贺寿做什么?谁家来贺寿还带个奶娃?
“说不准就是他什么时候破了戒有的私生子……有人上门交托给他这个负心僧,他一宗门的秃子当然不会愿意帮他带娃,自然只能自己带着了~走哪揣哪~”
任五七两颊通红,已经有些微醺,什么玩笑都敢开了。
“……”但是若和出身归无门,此时纵使想吐出满口脏话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默念了一个清心术,再暗搓搓施了个分心术。
怎么分心呢?换言之,被琐事烦扰牵绊住自然分心了。
任五七便忽感下腹一紧,肚里一顿翻江倒海,连瞪罪魁祸首一眼都来不及,赶忙匆匆道:“人有三急!”酒碗都随意一撩,任由佳酿溅出浪费,闪身而遁。
灵修过了通灵之境后即可辟谷净体,哪里来的三急呢?
若和这才悠悠道:“其实也没什么,这孩子和我沾了点因果,本想着由我归无门收下也无不可,结果摇签筒占因果后,他与我无缘,反而是卜出路限已做了太上长老,三百岁诞辰,正好适宜收个徒弟。”
杨子河默然,他也没管任五七干嘛去了,只过了会有些艰难道:“你自己也没收徒弟,该不会就因为你自己不想带孩子,于是想找路限接盘?”
若和:“……”说什么呢?这么直白冲你施术法哦?
续曲低低笑道:“要相信若和为人。”
杨子河:不,我不敢信,你们没一个好东西。
他是有良心的,于是问:“那你打算怎么说服路限呢?不怕被她打下山门?”
若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杨子河:你这会子故作什么高深?
续曲摇摇头,道:“你不相信归无门禅修的说服力吗?何况,路限不吃他那套,总有人吃的。”视线落在某处。
杨子河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正是还在门口接待宾客的灵冰门掌门方向。
“……”真狠。
他又说:“我感觉这不影响路限打你下山门……”
若和忍无可忍,用筷子插了一只鸡腿堵住这人的嘴,道:“万物有灵,众生心底皆留有慈悲。路限会留下他的。”
“你不必担心,好歹你我都已收了徒弟。”续曲叹口气,将杨子河嘴里的鸡腿拔/出来放进了若和碗里,又用桌上备好的手帕擦干净手上的油腻。
这一句话里的含义,杨子河并不想发表任何意见了。
若和看着那鸡腿,又看向放过来的续曲。先不说他不吃荤食,这杨子河都咬动了,他干嘛还给他??
后者淡声说:“你先动筷的,我们吃了,不就是代你丢脸?”此时这一桌走了个任五七,仅仅只有他们三人,待会来了其他宾客怎么办?
偌大一张圆桌,摆着的菜色固然多样,可一大盘子烧鸡明显被扒了个腿的样子,也太明显了……
若和沉默,没有察觉到续曲话里的漏洞。暗忖怎么解决。
于是不一会,若和碗里的鸡腿消失了,桌上的烧鸡完好无损。
崇灵界的天道法则还不允许灵修们窥视一星半点的时空之道,所以……
续曲道:“障眼法?”
“咳咳……”若和不满这二人一个比一个不会说话,他道:“我只是下了一个投影术。”
杨子河接着插他刀,道:“你怎么都已是仙灵禅师了,还没忘记这些于你们归无门来说的投机取巧的小术法?”他还没有察觉到若和冲任五七施术的事。
要知道当年他们只是个小小的化灵仙君时,若和没少因为这些术法挨说教抄经文,朽木难雕都被斥过,如今看来还真是死性不改。
不过显然若和并不以为意,他道:“心中有禅意,酒肉尚且可以穿肠过。这些术法有用途,自然有其存在的价值和必要。”他现在不是挺顺利的被人尊称一声大禅?
续曲眼神示意有人来了,三人便不再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