馔玉的视线却只落在那少女手中掐着的一朵花上。
是很难形容的颜色模样,灵气一般,似乎随时会消散,却凝实得很。花瓣花纹细细缠绕,间有光华流动。
没有见过,图鉴上也不曾见过,可是……
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少女像是才注意到馔玉似的,微微一笑,落落大方:“仙君,你觉得呢?”
有什么在心底呼之欲出,可又好似什么也没有,馔玉心绪微微平定:“自是,好看的紧。”
少女身后的少年才有了存在似的,看着馔玉。
面容白皙地像久不见阳光,确实是稚嫩的少年长相,眼里的神采却半分不像。只这轻轻一眼,排山倒海的威慑似乎就要铺天盖地般压来。
馔玉目光微凝,但那股气势还未来得及就消散干净。
少女开口:“不日仙君前往凡世历练,可有什么兴趣去游历一番?我听闻境内有两大不可知归地,我闻其一,心生好奇,有些神往……
不知仙君可有听闻,风妄海域。”
馔玉当然听过,是灵修取名的一处十死无生之地,仍有人前往,因为据说那里载满风也吹不散的虚妄。
他略一点头,少女笑容灿烂一些:“是我日日念着那地,逢人就想分享一二,多有叨扰。”
颔首告离,她牵起身后少年的手,照一条石子路离去。
“那……阁下可否告知名讳呢?”
馔玉一惊,这实不是自己回问出口的话,过于不必要和唐突了。
二人身影渐渐不见,少女的轻笑仍在:“与将,与将是我的名字。”
徒留馔玉在原地心神不定,这个名字……
他现在怎么也警惕不起来,如今满心满眼竟只想着……去那海域闯上一闯。
少年低喃:“真是,魔怔了。”
高楼之上听不见声音的戚沙没头没脑了一会,有些惊异那隔绝了所有窥视的黑袍少年,再打眼一看,人就不见了,仿佛从未出现。
嘀咕两声,翻身下栏杆,回房去了。他本不居在此,只是来找掌门的,左等不到人,他缩地成寸又学得不好,干脆留下住一晚了。
无人得知,那说自己叫与将的少女转身已在万里之外。
她教训似的恼了一句,笑意满满并无责怪:“你做什么?刚才差点伤了他。”
“你怎么,连我徒弟的醋也要吃?”
少年的声音几近于无,少女听得却清。
语气里满是无奈:“他与我的因果,跨越轮回也斩不断。是师徒的,你别总拿着个恼我……好了好了是我错了,不就是一个名字么?”
而万里之外回过神的馔玉在床上辗转反侧。
与将,与将……
三百年前享誉天下的,慈缨老祖,与将。
编年史记载,慈缨老祖信仰之力比过归无门禅师,是真真正正心胸宽大,兼济世人的仙尊,主修因果的阵法师。
“怎么会……?”
慈缨老祖重伤于魔族公主半神手下,恰逢飞升之时,又徒遭师门不幸,九重雷劫之下,身陨道消。
为世敬重,凡间仍有她的供奉。
这不是什么秘密,都说慈缨心善了一世,到最后也逃不过命,因果缠身,死无全尸。
他大可以为只是个巧合,世间重名之人众多,即使有意避开,说不准还有人不知。可……
那少女手中的不知名花,太像书中描述的因果花了。
因果花开,因果花缔,因过线结,因果线断,使人生,使人亡……
思绪愈发乱糟糟的,是没有过的情况。他干脆不去想。
反正若真是慈缨老祖,他反而不必担心,这样的人没必要迫害算计他。
可是……
——“师父,你知道,靳恣……师从何人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哎,好吧。靳恣当年于我而言是早已成名的不可及存在,我想想啊……应是师从慈缨老祖,是其座下二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