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如意客栈。
“沈少爷回来啦。”镜琦眉眼含笑,跟沈弥生打招呼。
“这是我哥。”沈弥生把马拴在客栈门外,朝张赟扬了扬下巴,熟络地与她搭话:“以后可不能叫沈少爷了,得叫我张少爷,张弥。”
“知道啦。”她也不多问,只应下来,从旁边的格子里掏出一串钥匙,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哦,那位陈少爷前几日从我这拿走了一身夜行衣,便再没回来了。”
沈弥生冷哼一声:“就是来找他的。这小子让余士秋给逮了。”
“啊?”镜琦却不显急切,反而噗地笑了出来:“早知道就该多问他两句了,也好拦着点。”
沈弥生半真半假地含着怒气:“我都拦不住,他主意大着呢!”
“好了,跟我上来吧。这两天生意冷清,给你俩一间大卧房。”镜琦朝他们晃了晃钥匙串,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确实是间好屋子。沈弥生走进房间便掀起了帘子,发现此处视野十分开阔,站在窗前可将半座城池纳入眼帘。沈弥生向张赟指了指城西:“西边的一家餐馆地底下,故山现在就在那里。”
“我们什么时候上衙门去?你怎么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等着吧,卜腾华也知道自己只有一个选择,不出一个时辰,他的人会来联系我们的。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好好搅一搅这浑水。”沈弥生悻悻地放下帘子,摆出个谄媚的笑来。他偏过头看着张赟,眨了眨眼:“……至于故山,哥既然问到,我就不再瞒着了。”
张赟被他盯得发毛,皱了眉,不知他又要搞些什么。
“当时说你见死不救是激将……故山暂时是安全的,地牢里有我的人。本来只想激你放我出来,没想到你也跟着来了。”沈弥生表情有些僵硬。
“你……”张赟瞪大了眼,心道这小子一口一个哥的时候果然没好事:“你本事真是大了!”
“不过哥来了真是好事一件,真的。”沈弥生见张赟脸色不对,赶紧坐到他身边又是捶肩又是捏背,好一会看他缓过来了才接着补充道:“以后还是尽量少用张家的名头为妙,我怕给老爷夫人带来麻烦。这下先把张家靠到瀛人一边,往后打起来了就得先找人死守西河,绝不能给余士秋或是瀛人一点点报复的机会。”
张赟叹口气:“我有些不习惯。”
“以后就习惯了。”沈弥生笑笑:“过不了多久,故山也会变成很厉害的人。哥要是想欺负,赶紧趁着最近欺负一下,以后没机会了。”
他坚信自己不会看错人。陈故山看上去冲动鲁莽,其实稍加锤炼便能成大器。他会成为他的谋士、他的将军,成为他唯一可以信任的心腹,将他一手捧上那高高的龙椅。
张赟脑子还没转过来,镜琦便叩响屋门,说是卜腾华的人来了。
那人身着玄色长袍,腰间佩戴镶金束带,神情看上去颇有些傲慢,也不知是来求人办事还是来兴师问罪。沈弥生叫镜琦找了间偏房,把人带了过去。
“请坐吧。”张赟说。
“在下卜臻,见门口拴着你家的马,便不请自来了,多有冒犯。”那人扫了他俩一眼,也不坐,似乎没打算在此处久留。
“无妨,有事直说便可。”张赟看他这副模样有些不快,皱眉沉声道。
“哈哈,张公子是直爽之人。”卜臻将手中的扇子别在腰间,冲着沈弥生笑了笑:“虽然是小辈,但是管事的是你吧?”
沈弥生微微顿首,面上以笑容回敬,眼神却是戏谑的:“你并非卜老爷的亲儿子吧?”
“何出此言?”
“他那等清高气节的文人,养不出你这等无礼狂妄的儿子。”沈弥生站起身来,回身看着张赟:“二哥,这卜家无求人之诚,我们不必耽误时间。”
“嗯。”张赟冷冷瞥了卜臻一眼,应声。
卜臻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
张赟本以为沈弥生是吓他玩玩,没想到还真就一言不发地带着他走了。他俩一路东拐西绕,半晌才骑着马来到了一家酒楼,将马拴在了不显眼的角落,紧挨着另一家客栈。
“下马,我们去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