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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章 负担(2/2)

张赟乖乖照做,抬眼打量了一番这酒楼。如此祸乱时期却仍然坐得满满当当,这掌柜的是何许人也?他一肚子的疑问,但又不能在这种地方直接问出口,只能憋得不停叹气,跟着沈弥生往里走。

“来一壶桃花酿。”沈弥生找了个离人群近的桌子,和张赟相对而坐。

“好嘞!”店小二乐呵呵地应下,如表演杂技一般,一手挑起酒缸上的布、一手提着竹勺,手腕一颠、酒水腾空,抖落一串透着光的水珠,然后一滴不漏地落入一旁的空壶中,引来下面醉醺醺的酒客一阵喝彩。

小二托着酒壶快步走到沈弥生身边:“您二位的桃花酿!小爷今天有啥要讲的故事没?”

“有啊,还是个大事,但是不能全讲——我只讲给你听,待会闲了过来找我。”沈弥生笑笑,掏出两块碎银来递给小二:“老规矩,一个故事换你收留我一夜。”

“得嘞——哎!好,那位客人三两女儿红,我这就来!”

看着小二匆忙离开的背影,张赟又叹了口气:“这里也是你的地方?”

“嘘,不是,当然不是,我哪有这个本事。”沈弥生敛起笑意,面色凝重了起来。

“把卜家的人晾着不会出事吗?”张赟蹙着眉头。他想,自从把沈弥生找回来,他的眉头就没有松下来过。

“他并非卜家之人。”沈弥生将声音压成了气音:“黄鼠狼就算裹上三层也盖不住自己腥臭。那是余士秋的人找上门了,估计一路跟着我们从卜腾华府上过来的。”

张赟倒抽一口凉气:“那镜琦姑娘岂不是……”

“哥不必担心她,余士秋并不算什么厉害角色,真惹了她,谁吃亏还不一定呢。”沈弥生却不甚在意:“相反,这女人想知道的太多了,许多事情我不愿告知于她。留个后手,也给个分寸。”

“那你带我来这个地方做什么?”张赟接着问。

“……这里人多嘴杂,给余士秋那狗杂种下个马威。”沈弥生给自己倒了一盏酒,仰头喝下。

这酒同送往张家的是一样的货,由血糯米和桃花酱精酿而成。刚咽下时,满口皆是桃的清香,再品便能尝出甘冽酒味来,后味是糯米的淳柔,久久不散,回味悠长。

沈弥生喝完,却突然再次陷入了沉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一缕夕阳透过窗子洒在桌面上,他才轻声问道:“哥,你累不累。”

“累,操心,还像个傻子。”张赟苦笑,并无品酒的心思。

“若还跟着我,往后可就再没有悠闲的时光了。我今晚就找人把故山换出来,事出突然,他在里面我不放心。”沈弥生又一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然后,你便回去吧。以后与我彻底撇清关系为妙。”

“又赶我走?”张赟瞪眼:“你还知道不放心他,我如何对你放得下心?方才不还说这张家的身份以后少用便是吗?”

“八年,在外面风吹雨淋的,做个乞丐尚且没出过事,现在可以做公子哥了,有何不放心的?”

“你昔日一直在外,餐风宿露,为何不长住在那客栈里?”

“那我为何不回家?”沈弥生反问:“怀抱温香软玉的风流少爷,真不如衣衫褴褛的乞丐好办事。”

沈弥生有些发愁。只半日下来,他便发觉张赟果真单纯过了头,他恨不得现在就把他绑在鸽子翅膀上送回张家。他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干脆地拒绝张赟,如果没有那片刻的不忍和心软,必定是不会闹成现在这样局面的。这手烂牌已经打出来了,自己暴露了据点和身份。原本在余士秋那边不算惹眼的陈故山,这下大抵也要想想办法才能捞出来。

余士秋,一个自以为势力壮大,遇上一点小事却还需要亲自做诱饵的走狗;一个他自小便从未正眼看过、从未放在心上的鼠辈小人;一个他从八岁开始便能够随随便便便能操控的傀儡,竟有一天能给他造成这样的麻烦。

他想,并非是余士秋真出息了,只是他自己愈发瞻前顾后、束手束脚了。

“我之前答应你,你离开信阳我便回家。”张赟有些伤心地看着沈弥生。

“余士秋只是个被我洗了脑的蝼蚁,麻烦的还在后面呢!”沈弥生有些着急:“人各有志,兄弟的志向可以不同,也可以不必走一样的路,难道你还想像今天一样,糊里糊涂地在悬崖上行走吗?”

张赟低着头不说话。

“哥回家把那刘家的小女儿娶了,我会尽力保你这辈子都平安顺遂。”

“我也不傻。”张赟突然一改示弱的姿态,直勾勾地瞪着他:“你打算自己承担危险?”

“我不会出问题,也不习惯被人关心!”沈弥生突然有些烦躁,自与张赟重遇那日起便强忍着的不适终于破笼而出,他决定快刀斩乱麻,一次把话讲明白:“……你的关心会成为我的负担。我本无需如此担惊受怕,天地广阔大有可为,束手束脚的反而容易出事。哥,这话我本来不想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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