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故山挥了挥手，让他们出去了。

这南门剩下五百人还不好办？

只不过用了一个下午，陈故山便利索地将对面打了个落花流水。这些瀛人兵似乎是接了不准投降的命令，前赴后继地往前顶着，陈故山看着他们这模样，竟然生出了些没来由的怜悯。解决完自己这边的隐患，他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叫大家先找地方休息，等候着传令兵归来。

这几日打下来，南门安平军本有七百人，如今只剩下了四百有余。陈故山自觉对他们有愧，便大方地将随身携带的银两全分给了他们，让他们去附近吃点好的，四处玩玩——虽然兵荒马乱，这城里也是一片荒凉。

托沈弥生的福，陈故山已经许久没有独自睡过了，这下身边没人竟然有些失眠。他辗转反侧，想：这回援的李乘风，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赶回来？

南门共收缴了瀛人的一架云梯、五十副二尺劲弓、五百余副铁甲。陈故山将这些物资分配给各百人长，并交代他们培养一批射远弓的双人小队。而次日，罗波与杜谈赶了回来。俩人往地上一跪：

“报，消失的瀛人没有去东门。”

“西门北门也都没有。”

陈故山这下可搞不明白了。其余三门都没有，难不成瀛人还会凭空消失？难道是安庆那边顶不住，又给调回去了？他思索了片刻，问：“他们那边敌军可有减少？”

罗波：“西北仍是没有动静，将士们倒都挺急着想打仗的。”

杜谈：“东门昨日在沈参军带领下，歼灭了瀛兵一千。剩余的一千全都龟缩在了营帐里，暂时没有出来。也没有减少的迹象。”

有前车之鉴，陈故山不能全然信他，皱了眉问道：“怎么又没动静？这次不是你看错了？”

杜谈垂下头去，有点委屈地大声道：“这、这大白天的，属下绝对没有看错！”

“行吧。”陈故山点点头：“劳烦你们再跑一趟，从西北调三百人马，从东部调二百人马，到我这里集合。将详情告诉两地驻扎的将军，就说调这些人往安庆方向去看看。然后，再给我叫一个百人长过来。”

“是！”

陈故山在心底了佩服一番安庆的固若金汤。那边守住了，这边才会急忙调人回去——若安庆方向还是没有人，那才真是见了鬼。他也有些好奇，小小安庆到底有多难打，竟叫瀛人打了一个多月都丝毫没有进展？

片刻后，杜谈带着另一人来到了营房内，那人行礼后道：“属下弓兵百人长肖翔。”

“你能钻进安庆吗？”陈故山问：“绕个路给大义军报个信，说我们很快就到。”

“这……安庆被瀛人重重围困，我没有自信能活着回来。”肖翔面露难色。

“给你一副瀛兵的甲呢？”陈故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将军的意思是，让我装作是瀛人的夜不收？”肖翔眼前一亮。

陈故山点点头：“正是。”

“我万一被大义军误杀了……”肖翔又犹豫了起来。

“哎，你怎么当的百人长？”陈故山一皱眉，训斥道：“你什么胆魄、什么本事？任务很艰难吗？”

肖翔连忙惶恐地垂下了头：“属下不成器！将军放心，属下会尽力……唉，属下会尽力将消息传去的！”

陈故山听他这磕磕巴巴的也有些头大，转过头去不想再看见他：“若敢没传到信就回来，我便唯你是问。瀛人不杀你，大义军不杀你，我杀！”

“属下明白了！”

“滚吧。”陈故山敷衍地摆了摆手，肖翔便恨不长出俩轮子，飞一样地滚了。

阜阳城不算太大，当晚，杜谈和罗波便带着五百士兵回到了南门。陈故山一万个急切，却也只能按捺住心思，给他们时间修整一晚。南门士兵只留二百人守城，剩下的三百士兵也被陈故山归入了奔往安庆的安平军支部中。他向这些人交代下任务后，将他们全部安顿在附近的空房中，第二日天一亮便出发。

这段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只是并非人人都有马，不得不迁就步兵的速度，尽量走得快些。走走停停三天过去，路程才刚刚过半。陈故山看了一眼前面，却突然下令让他们全部停止前进，就地休息。

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慑到了。

在阜阳与安庆中间的六安县外的平原上，浩浩荡荡的两队人马正隔着一段距离对峙着。靠近他们这边的显然是瀛人的阵营——那另一方是何许人也？

陈故山下了马，往前走了几步，拍了拍跟在一旁的杜谈：“你绕路去前面，看看对面是谁的兵。”

难不成这小小的六安，也有如此浩大的一批起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