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个人是有毛病的。

刚一关上门，胡小花就看见窗前照不到的阴影里蹲了一个人，就算换了个房间换了层楼，她也还是会这样，坐在那里，手指在手腕上一下一下地动着。

原来不是月亮惹的祸？今晚的窗外一片漆黑。

那怀里什么东西在闪光？

她眯眼瞧了会陈灵清身体正半截儿的地方，走过去的脚步很轻，怕引起不必要的动静。

最后几步贴墙滑过去的时候，才算瞧清了那个像钻石闪着光的一小块是什么物。

是一个相框，相框里有一个女人，阴影里藏一半的，是另一个男人。

不消说，看脸貌长相都能猜出这两人的身份。胡小花在照片和木滞的人之间来回比对，她还是像妈妈的多，脸型整个儿如同粘贴复制，不过五官又神似爸爸，尤其是耳朵。不是说耳垂大有福气吗，啧啧，和此情此景不大配啊。

胡小花酸了一句。

今晚出来是早就做好打算的，所以出门后她索性手电也没有打，廊道灯是被拍暗的，没有月光照亮，她只能映着微弱的光线看迎向窗前的人。

今晚她也不打算往楼上楼下走了，就待在原地拿出了手机。

设置计时器，席地而坐。蹲到一半她想起了昨晚的惊魂一刻。不行，得找个安全的位置。握着手机在三步之内的地盘间来来回回勘察，走到她正左侧离两步远的位置，只要这人一转头，她就能第一时间发觉。行，就这了。于是轻巧地坐下来，再次打开手机，把音量调到最小。

……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计时器的声音在她手里嗡嗡流着。旅馆的夜一贯寂静无声，这样的夜里房子外连风都不大有，没了月光，村里灯又暗，晕沉沉雾蒙蒙的夜雾围绕在窗外，裹着黑色，她就像被包在了与世隔绝的盒子里，只有秒针的跳动微弱地叫着时间的流走。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胡小花盘起了腿坐，腿肚子被水泥地面压到隐隐酥麻。换个坐姿，点亮屏幕一看——05:35.26。

五分钟过去，她看看人，没什么大变化，手上的力道貌似小了不少，频率也不如刚才那样高，现在大约五六秒划一次的样子。手腕上红印子已初见弧形，两头浅中间深。

她在自己手腕上试了两道。

……

这么一直划，手上的筋不麻吗？

关了手机继续。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又过了约五分钟——11:23.45。

再看她，动作已经完全停了，看神态，不像是回过神来的。她顺着她的角度往那方向看。除了黑的天还是天。

但这十多分钟里她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脖子仰着，看的似乎都要穿梭到天空之外。

18:48.03。

胡小花简短地打了个哈欠。

又过了五分钟。

她再一睁眼，就差点被吓得往后退三步。

“卧槽。”

胡小花说了一句，她声线沉，骂人的声音也一贯，加上语气不拖泥带水，不细听，就像发了个语气词一样不引人注意。

这人的苏醒都是神来之手吗，专门找她认为肯定不是这时候的空挡？

四目相视，气氛一度像要结下榔头都敲不碎的厚冰层。胡小花和她对峙了一会，毫无征兆转过来对向她的人眼下看样子也不是十分清醒地在瞧着她看，像得了老年痴呆的老人，双眼无神，望着又不似望着她。等了一会，她见这人也没有实质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