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最近如何?”
“呵,如何?”
“世间如此辽阔,走南走北踏遍角落竟能与我再次相遇,缘分啊!”
“什么缘分!”
男子喝了口酒。
“缘分早在十年前便使完了。”
他把酒坛整个敲碎在了木桌上,清流似的酒水立刻如泉般涌了出来,以他的眼睛看,说是一眼泉水也不为过。
“当年咱们师兄弟在郢山散了,你一字未留便转身携佩剑走了,我和几个师弟早已泣得不成模样,你可知若走的是我,泣的是你,你的心会被绞成何种样子?嗯?怕是魔界魔君的那把虚无扇将心剜了都足矣!”
“你看我做什么?喝酒!”
“今晚不醉不归!”
他又从桌底下捡起一坛酒灌进肚里。
“你少喝点,忘了师尊的嘱咐了么,亏你还是师尊最得意的弟子。”
“呵,最得意?”
秋天的郢于镇上无时不被风吹拂着。凉爽的风吹散了离人,吹黄了落叶,吹来了一切秋季应有的样子,可唯独,没有吹来人们心尖的东西。
“喝!各位客官!今日在下便给各位讲讲居和君与魔君的故事。”
“话说啊,在十年前,郢山上有一位居和君唤作戎青,而在魔界的都城有一位魔君换作归曳......”
——
郢山上有一位居和君唤作戎青,在大地的另一端的魔界,有一位魔君唤作归曳。戎青与归曳是两个仇敌,戎青为了守护这一方山水与人界而战,魔君为了守护这一片界土与魔界而战。
有一天,也是在这样风和日丽的秋天,戎青与徒儿们一同下山游历时碰上了一位说书先生。
“话说啊,这郢山上住着一位居和君唤作戎青,居和君守护着咱们老百姓的家园,而在那魔界,有一位魔君唤作归曳,魔君为了扩他魔族的疆土大肆屠杀咱们人界百姓。这两位啊,势均力敌,整日在这郢山边的云于台上打斗,也不见能决出个胜负来。
“可是有一天啊,这魔君不知被哪位高人伤了,遍体鳞伤地躲在了一片芦苇丛中。正巧啊,这居和君那日恰好下山游历,于是便在郢山脚下捡回了一个身份不明的男子。这男子五官精致,妖艳动人,一下子啊就把本不是人间烟火的居和君给迷住了。
“居和君从此便每时每刻都在这男子身边亲自照顾他,直到那男子醒来。两人在那些日子里暗生情愫,那男子终于鼓起勇气向居和君表明心意,并且告诉居和君,自己的真实身份是魔界魔君。居和君被他的情意打动,两人从此休战,世间终于和平——”
“哼,这是哪门子的说书先生,分明是瞎编乱造的歪魔邪道!还什么‘魔君不知被哪位高人伤了’,那魔君连师尊都敌不过,哪能轻易被什么高人打伤了!”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不服气地将手一挥,带起了一阵暖风,转身把手掌重重地拍在了另一名男子的肩上。
“诶,你要从举止中透出愤怒也别拍我啊!今后别有一日你用你那双震碎顽石的手把我的肩拍折了!”他身旁的有一名白衣男子愤愤回道。
“师尊,弟子觉着这地方无聊得紧,我们到别处去吧。”说着便向眼前着一身浅灰衣衫的道人作揖。
“那便走吧。”
说来也怪,几个月前,郢山脚下的竹林中出现了一名身披蓝衣,墨发散肩的男子遍体鳞伤地躺在泥土上,他的脸被血污掩得模糊不清,后来被居和君救回了郢山。自那以后居和君便嘱咐几名弟子一同照顾他,自己每隔几日便去探望。日子一久,那男子竟想着停留在此处不离开了。
那男子确实如说书先生所述生了一副好皮囊不错,可他还携了一个酒窝,让人见了消去恶意的酒窝。
居和君的徒儿们与这男子甚是投缘,像是魔怔似的一个接着一个闹哄哄地向师尊请求收下这名弟子,也算了了那男子这几日来的愿望。居和君于是来到山下那片竹林中拾了一片当初救了那男子的竹林中的一片竹叶,将其融入一把剑中,赠与那男子作为佩剑。
而那男子,作为居和君座下第十二名弟子,常被师兄们唤作竹十二。
那几名走出酒店门的白衣男子无论如何也想不透彻,这说书先生究竟是如何得知那竹十二被师尊所救,又是如何编造出这样一个离奇古怪的故事的。
“半安,你说,竹十二会是魔君所化吗?”
“忆南,不要随意议论师兄弟。”
“诶,忆南,你何时也会相信民间话本里的东西了?”为首的那个白衣男子突然一转身。
“大师兄,我知错了,予我自由吧,我不会再像方才那般议论十二了。”
被唤作忆南的白衣男子这才动了动身子,还是对师兄的定身术心有余悸。
那说书先生却在一行人走远之后继续滔滔不绝。
“一年过去了,居和君与魔君使人界与魔界之间再没有无尽的杀戮了。可是突然有一天,魔君不告而别,独独留下了一封信。信上写道,这一年来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兴之所至,想瞧瞧郢山上那清心寡欲心怀天下的居和君戎青被玩弄的模样,下一次再见,便会是无休止的敌意了。
“从此,世间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你这人怎么这样咒我们啊,也别当什么说书先生了吧!”
“对啊,下去,下去!”
旁边的一人话音刚落,一阵此起彼伏的批评咒骂声便像洪水一般逐渐淹没了小酒店,那说书先生被众人堵得只得从后门离开了。
——
居和君回到郢山后,也曾想过竹十二是否会是魔君所化,可,一个没有魔气的人怎会同时出现在两个地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