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久用鼻子哧了声，从几乎把门口占满的两个大个子中间走了出去。

“哎，严久。”方求从位置上站起来小跑到门口。

“你们咋不帮我拦着点他。”

看着走廊转角处快速消失的背影，方求转身用力一拍黑皮的肩膀。

“不是，这我们也不认识他，突然把人家拦下来不太好啊。”黑皮莫名挨了一掌，满头雾水。

“方老师，他怎么了吗？”周子竹问道。

方求看了看他们俩，想到刚刚严久对他说的话，叹了口气又坐回了座位，打开铁盒倒了两粒薄荷糖塞进嘴里。

“没事没事，你们俩赶紧去教室吧。”

“你还没回答来这这么早做什么呢！”

被周子竹推出门的黑皮不死心地把头伸在门口。

“我？我早点来食堂抢饭。”

厕所传来水流声。

教学楼朝南，不大能照得到光，厕所自然更加潮湿阴冷，水管里流动的水都比宿舍凉了一倍。

严久把手放在水龙头下，水流便顺着他的手掌，手指，指尖，流到通水口。

他不喜欢用教学楼厕所的水洗脸，水里有股去不掉的铁锈味，就只能冲冲手掌，让自己的思绪得以冷静下来。

想到刚才，那是他少有的和教师身份的人起冲突，在以前，他和教师之间的距离都用成绩维持在可控范围内，近了他不自在，远了江红芳便怪他不和人搞好关系。连交谈都甚少，就更别说斗嘴了。

啧。

离周末回家还有一天。

周四下午的最后一节是体育课，严久本不太在意，因为在江红芳的培育下，他也算是个智体兼优的学生。但是就他目前的身体情况，体育课对于他来说厌恶程度是仅次于对方求的，他此刻只想和那些为了逃避晒太阳的女生一起，找个借口待在教室里吹风。

“集合！”

哔——

连口哨声都刺耳极了。

只要是男生，对篮球总会有那么一丝兴趣的。

严久向来觉得这种决断式的感想狗屁不通。

在他看来，篮球这项运动极其野蛮，无止境的身体碰撞，汗水四溅，冒着脚被踩，头被砸的风险，只为了把球扔进对方的球框。

弱智死了。

严久看着队伍前面正在激烈进行篮球比赛的人群想着。

“今天，我们的练习项目是篮球。”

…

尔后传来的便是女生们的哀嚎。

“为什么啊，期末测试项目不是排球吗”

“安静一下，”体育老师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七班体育老师说排球不够用了，这学期测试项目和下学期的篮球调换一下。”

“肯定是男生提议的吧。”

“不公平，班里男生多就听他们的不成！”

严久头一次想在这帮喋喋不休的女生辩论群投上自己赞同的一票。

太不顺了。

失眠，江红芳的电话，还有现在莫名其妙成为体育期末测试项目的篮球。严久想着这些，蹲下身长长叹了口气。

“怎么了？”排在后面的同桌没忍住好奇心。

“…女生太吵了。”

“……”

因为体能上的不同，篮球测试的要求也不同，女生要求的是三步上篮，而男生则要求1v1battle。

严久的头更大了。

班里男生数目是单数，也就是说有一个人是要多出来和老师作搭档的。

妈的。

体育老师本想着在班里个子中上，体格虽然不算壮但是也勉强可以说结实的严久应该很喜欢打球。

于是严久好好给其上了一堂【不能以貌取人】的课。

一节课终了，体育老师看了看点名册上的名字，按往常来说，男生是要被轮流叫去搬运器材的。

“严久。”

祸不单行说的就是现在。

看着两大框快要溢出来的篮球，严久在心里骂了不拿网袋装球的体委不知多少次。

“同学，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

严久看见自己抓住器材框的右手臂上的青筋弹了一下，他知道他听见的是谁的声音。

现在是校体队的训练时间。

和他搭话的正是穿着训练服满身是汗的周子竹。

他刻意弯着腰背对他，强压心中的不快，抬起其中一个器材框向器材室走去。

而对方以为他只是不好意思，便不由分说地抬起另一个器材框:“我还是帮你抬过去吧。”

“怎么，你现在是在瞧不起我？”

听到周子竹的话，严久当即转头怼了回去。

“没有啊。”周子竹本想帮个忙却被反咬一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完全没有料到情况会这样发展，扒着器材框愣了神。

“…放那吧。”严久知道自己表现地太露骨，收了收语调里的戾气，回头继续往器材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