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车祸那件事处理完已经过了好几天,他和沈佳岑再也没有联系。方渠心想着本来也不可能有什么联系,却还是中邪了似的点开了沈佳岑的朋友圈。没事没事,就是观摩一下有钱人的生活,方渠默默安慰自己,却发现沈佳岑的朋友圈一片空白,不知道是真没有还是屏蔽了他。
“艹,什么都没有?”
方渠觉得自己脑子是真的发浑了。沈佳岑那种白白净净穿着西装的人对他来说,像是田里的黑泥巴望见河畔艳丽的桃枝被南风吹开第一团,可望而不可即。这种窥探美丽的失败更是让他心下发痒,不知道从哪里烧起一股欲望,让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想扒开花瓣看看花蕊里面藏了什么。躺在酒店给员工安排的午休宿舍的铺子上,方渠狠狠地盯着天花板,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又被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瘙得难受,末了,他抬起手臂,使出颠勺的力气刮了自己两个耳光。
“你tm个神经病。”打完还不过瘾,他又嘀咕着骂了自己几句,才把焦躁和不安给压下去,“不就是个有钱人嘛,没见过钱是吧你!”
方渠没能躺多久,服务员小何进来叫他:“方哥,来新经理了,说是董事长的儿子,快出来见见,就差你了。”
“来了。”方渠闻声抓了衣服套上,想着是经理,又在厕所里理了理跟着小何走。
“经理在后厨呢,一来就检查,看着不好糊弄。长得可帅了,听说还是从英国留学回来的呢。”
英国?沈佳岑那张清冷的面容没来由地映上了方渠的脑海,鼻尖似乎闻到了那晚车里的香气,方渠一阵烦躁,抓了抓头皮。
“嗯,卫生还可以。过几天菜品还要看看……”
后厨里传来低低的交谈声,这声音清丽又疏离,方渠脑袋嗡的一声,撩开门帘进去寻找。
站在料理台前的男人脱了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衬衫,扎进笔挺的西装裤里,领口松了两颗扣子,手腕上的扣子也松了,被主人卷了两三卷,露出男人精瘦白皙的手臂。骨节分明的手沾了水,红红的。方渠就这样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这个沾了烟火气,就连利落的下颌线也被染上了几分柔色的沈佳岑。
“经理,方渠来了。后厨人都到齐了。”
方渠这会儿怕极了沈佳岑朝他望过来,总觉得自己做了坏事要被抓,慌乱地低了头。
低了头又埋怨自己,心想有什么好躲的,不就是对他好奇了点吗,朋友圈还什么都没看到呢!
“方渠,和经理打声招呼啊。”
厨师长张义发了话,方渠又连忙抬头说经理好。
方渠试着去看沈佳岑的眼睛,一对上后背就起了鸡皮疙瘩。沈佳岑也在看他,不知道为什么,方渠总觉得那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太露骨,盯得方渠连笑也忘了笑。半晌,沈佳岑移开了视线。
“今天就先这样吧。我这几天一直会在这里,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方渠跟着其他人浑浑噩噩地喊了是,看着沈佳岑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松了一口气。
还没到下午的上班点,方渠跟着厨师长在厨房准备下午VIP客人预约的菜品。因着后厨里的年轻人也多,这会儿前厅里的几个服务员也都挤在后厨,
“新来的经理真的好帅啊,我真的没见过这样的帅哥!”
“对啊,听说还是英国留学回来的。”
“切,不就长得好看吗,要没他那爹,他也不可能去英国留学回来就做经理啊!”一个现在在做配菜的学徒李仁正忿忿地抱怨。
“你懂什么,人家本来就聪明好吧,就算不去英国留学也是能有本事的!而且我听说他这次回来是打算自己开酒店的,这次是重鲤阁在这里投资没几年,让他过来帮衬帮衬呢。”
“哇,才貌双全,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这样的男人我真的想不出来有谁配得上啊。”
“大刘啊,这你就不懂了,这么好看的男人,基本上都有男朋友了。”
服务员多是放假来兼职的年轻学生,杜岚说出这句话后他们都心照不宣地吃吃笑了起来。
“还真说不定,毕竟是从英国回来的。”
“那你们说,经理要真那个,是在上还是下啊。”
“经理那样的人,自然是在上的啊!”
厨师长张义平时是个温和的中年男子,小孩子打打闹闹他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这次看他们扯得没边了,在旁边咳了几声,提醒他们注意分寸。
几个年轻人对视了几眼,压低了声线。
方渠在一旁被他们的话勾得没了魂。
男……朋友?方渠仔细回想着沈佳岑清清冷冷的样子,难以想象,还有他们说的那什么在上在下……方渠觉得自己拿刀的手都在抖,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沈佳岑。
不能吧,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方渠毕竟是年轻人,小刘他们说的那什么男朋友他也懂,就是网上说的搞/基,他连女人都没怎么接触过,对这一方面没什么感觉,没有一些直男所表现出来的厌恶和嫌弃,他只是想象不出来两个男人要怎么搞。就连平时他消遣的几部成人片,也是同在后厨的李仁正发给他的。他只是个什么都还不懂的毛小子。
方渠喉咙紧了紧,心想着自己要快点攒钱讨老婆了,面前却老是不由自主地出现沈佳岑方才在厨房里撩起袖子的样子,那手臂那么白,那么瘦,他铁定能一掌握住,不知道握住了,是什么样的感觉……
艹,方渠感觉自己现在看白萝卜嗓子眼里都发干。他把砧板剁得咔嚓响,逼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晚间下班,方渠和往常一样去了浴室冲洗身上的油烟味,完毕后走出后门取小电驴。却意外看见沈佳岑披着西装上了屋外的楼梯。那是去库房三楼天台的楼梯。
方渠捏了捏兜里的车钥匙,轻轻跟了上去。
他站在楼梯口,看沈佳岑靠在天台的栏杆上点燃了一支烟。
方渠不抽烟,他省一切能省的钱。可他看着沈佳岑葱白纤长的手指捏住那烟往嘴里递,莫名觉得自己烟瘾犯了,咽了咽口水。
沈佳岑看见了他。天台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沈佳岑大半个身子都隐在黑暗里,只亮着双眼睛看他。还有一点猩红的光在他嘴边闪闪灭灭,像极了勾人的鬼魅。
“方……渠?”
“沈先……沈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