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这是命令。”韩玥冷冷道。

李常咬牙，磕了个头起来了，去厨房将茶和糕点端了过来，放在了韩玥的身边，然后退出去了。

这些东西韩玥没动，她就这么生生在从雅皇后牌位前跪足了四个时辰。

陆初早上起床上学时，她刚从蒲团上起来去了房里歇下。

这些陆初不知道。

“姨娘还未起身么？”陆初吃早饭的时候问李常。

昨晚她怕韩玥再生气，跪完后直接去睡了，也没去看看她消气了没。

陆初是陆子若将军的孤女，李常效忠窦家，效忠朝廷，他对陆子若仅仅是见过几面，景仰他。

韩玥是窦怀青喜欢的人，李常自然是为韩玥着想的，可是他又狠不下心来去怪陆初。

他只能低着头道：“姑娘身体有些不适，多睡了会，小主人不必担心。”

陆初捏了捏筷子，皱着小眉头，低声道：“先生，姨娘她时是不是还没消气？她要是还生气，我……”

“小主人，”李常轻声打断陆初，眼中含着陆初看不懂的神情：“姑娘从来不会生小主人的气，她只是气自己，小主人给她些时间，晚上回来后姑娘就好了。”

反省了一晚，陆初也知道了自己的错误，她点了点头，将碗里的饭吃完，拿着背包和食盒上学去了，李常悄悄的跟在了她身后，暗中保护。

韩玥一直从床上躺到下午才堪堪坐起身来，她看着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苦笑：“真是不中用了……”

她穿了衣服下床，膝盖疼的她差点跌倒，忙扶着床柱坐下，掀开衣衫一看，两个膝盖乌青一片，甚是骇人。

“李常。”韩玥放下衣衫，冲外面唤道。

李常应该是一直在外头等着，听见她唤赶紧的应了：“姑娘，何事吩咐？”

“你将红花油拿给我。”

“是。”

韩玥昏睡的时候，李常是想进去给她送红花油的，但是男女有别，他的身份终究不妥，只能在廊下一直站着，听候吩咐。

李常低着头进来，将红花油放在韩玥手中后又低着头退了出去。

韩玥将它倒在手上搓了搓，搓热后捂在膝盖上，动作甚是娴熟，疼的眉头紧紧皱起，也没发出一声痛呼，还有心情和李常说话：“宛央应该快回来了吧？”

“是。”

“今晚有粥么？”韩玥一天没吃饭，肚子饿的很。

“有，我去买了姑娘最喜欢的鸡肉羹。”李常也是个贴心的人，这几年他将韩玥的喜好摸得很透彻。

“好，甚好，”韩玥重复先前的动作又捂了两次才罢手，扶着床慢慢的站起来，疼痛缓解了不少，她松开床柱，如常往外走去。

到了门口，将红花油递给李常，还不忘吩咐：“就说是我打翻了红花油。”

“是。”

韩玥闻着自己手上浓重的红花油味，不自觉的皱了皱眉鼻子，这个味道勾起了她不愉快的回忆，她转头冲李常喊道：“快去给我盛碗羹你去接宛央，我先吃，不等她了。”

“马上好。”

陆初回来后，韩玥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她面无表情的抬眸看了一眼陆初，没说话，她要看看这孩子到底有多倔。

陆初挪着步子走到韩玥身边，行了个礼：“姨娘，我错了。”

韩玥：“……”这么快就认了错？

“做事要三思而后行，姨娘说得对，我意气用事是不对的，往后我一定好好听姨娘的教诲，做一个德行兼修的人。”

韩玥：“……”手里的勺子“吧嗒”掉进了碗里，她看向李常，以为他说了什么，谁知后者也是和她一模一样惊诧的神情。

一天一夜，性子转变这么大？是被什么附身的吗？

韩玥神情严肃的放下勺子，对陆初招了招手，示意她低下头来。

陆初听话的低头，韩玥在她头顶摸了摸，又在她额头摸了摸，最后拍了拍她肩膀，嘴里念念有词。

陆初不明所以：“姨娘，你这是做什么？”韩玥没答，依旧念念有词，模样有些怪异。

陆初仔细一听：

“……各路兄弟姐妹请速速离去，免得道士做法伤了和气……”

陆初听的是又气又笑，她羞喊道：“姨娘！你怎么这样啊！”

自己反省的功劳要归功给神鬼之说？天下哪有这种的长辈？！

韩玥瞥见她脸上有了笑意，方才作罢，收了神通，食指在陆初的额头点了点，威胁的挑了挑眉：“小宛央，若是日后你再气我，我就找道士给你做法，看你怕不怕！”

她眉峰微微凸起，生的极好看，挑眉抬眼这些小动作每每做起来都别有一番滋味。

陆初棍子似的杵在那里，呆呆的回想着刚才韩玥挑眉的动作，连李常唤她都听不见了。

韩玥吃了两口粥，见陆初还站着，疑惑的抬眼，浓密弯长的睫毛羽扇般抬起，黑宝石般的眸子里映着烛光，明亮无瑕，深沉柔静。

陆初听见了烟火在心头绽放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