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陈阿秀和萧纪凰都话挺多的,一路能叽叽喳喳吵个没完。今天倒一个赛一个的格外沉默起来。有几回祁曜刻意去看萧纪凰也还都被他低着头躲过去了。
啧,怎么搞得和我打了他似的。祁曜纳了闷了。
他又转头去看陈阿秀,和华西骏分别后,陈阿秀一路都魂不守舍地,祁曜好几回都觉得她要把马带沟里去了,她又回过了神。
“师父。”陈阿秀抬头对上了祁曜探究的眼神,她问:“你说阳骠是个好人吗?”
祁曜从“阳骠”这一称呼中敏锐地嗅出了点不寻常的味道。他看了一眼刻意和他们保持距离的萧纪凰,“恍然大悟”了。
这小东西肯定是吃醋了!
啧啧啧。爱情的狗粮真是酸酸甜甜。
面对陈阿秀的疑问,祁曜还是仔细思考了会,而后说:“他当是一个好人,却非一个完人,此人胸有城府,心系黎民,除此之外,他也容易感情用事,举棋不定。”他这话很实诚,是说给陈阿秀听,也是说给萧纪凰听的。他又接着给他俩分析说:“华西骏才学广博,熟通兵法,祖上又和老将军有亲,还曾任督军一职,若是能领兵打仗,也是一把好手。”
“这样啊。”陈阿秀听得眼睛闪光,脸颊都红扑扑的了,过了会,她又讷讷道:“可他是土匪啊,土匪怎么能当将军呢?而且他纵容手下欺凌乡民,也算不得是好人了。”
萧纪凰本来听顾卿云大肆夸赞华西骏心里很是不舒坦,但一靠近又听到陈阿秀反驳顾卿云,心里反倒又更不舒服了一筹。
他心说师父讲对的便是对的,不对也是对的。这点规矩也不懂。
他开口对陈阿秀嘲道:“你说他是土匪那他便是土匪,你说他不是那就不是,至于所谓欺凌乡民又从何谈起,可是亲眼所见?你倒也不看看那乡民是什么人?”
那乡民是什么人?
没有明确的因果导向祁曜不做确切判断。他是算到了那些村民多半不是面上那么淳朴,可要说是什么人,还有待观察。
而答案很快便揭晓了。
师徒三人过路还得要经过那个小村庄,刚刚还只到走到村口就听到了村子里的鬼哭狼嚎。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从他们住过的那间小院里冲了出来,刚跑两步就撞上了一个村民,仰面重重摔倒在地,他一脸的惊慌失措,那村民反倒是一副早有所料的模样,还很是假惺惺地扶他起来道:“兄弟莫怕,兄弟莫怕,你可是昨夜遇到那家的鬼媳妇了?无碍无碍,只是你昨夜借住一宿,那鬼媳妇想多少来讨些住宿费而已。”
“住宿费?她要多少,我给,我给!”那壮汉哭天抢地,上赶着就把包袱里的钱袋子塞给了男人,然后屁滚尿流地落荒而逃了。
看那男人跑远,那村民拿着钱袋子晃了两下,咕哝道:“胆小鬼。”又扯开了一看,啐了一口道:“格老子的,还是个穷鬼。”
他晃着钱袋子,瘸着腿慢悠悠转过身来,接着就看见了他身后三匹越来越近的马,和三张越看越熟悉的面孔。
村民:“......”
师徒三人:“......”
祁曜:嚯,诈骗现场。
萧纪凰:我说他们不是好人。
陈阿秀:dbq,是我太天真了。
村民:百日见鬼!现在跑还来得及吗!在线等,挺急的!
“大侠!大侠饶命!”那村民十分会见机行事,知道两条腿跑是跑不过四条腿的,便先发制人,跪地求饶。
自认为被欺骗的陈阿秀最是愤怒,甩开马鞭子就冲了上去,她拿着马鞭指着村民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山上土匪逼迫你们的!”
那村民张嘴就想说“是”,但一看姑娘身后那俩男人面无表情,浑身淌着一种你不说实话今天就横尸当场的气势,又忙道:“没有没有!那启崂山上的弟兄们是照顾我们的,还会派人来给我们做农活。”
“做农活。”陈阿秀终于想起了那天拿着锄头扁担装备诡异和严冲来村里的人,险些咬碎了牙。
她堂堂一介大公主,居然被这么些升斗小民给唬弄了!她鞭子高高扬起,重重抽在了马身上,只听一阵嘶嚎,一骑绝尘。
少女的心思你可别猜。
祁曜看了一脸茫然的村民一眼,和萧纪凰打马路过。
——
“师父,这些人这样做对吗?”过了村庄,萧纪凰才出口问。
祁曜道:“世人都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顿了顿,又看着萧纪凰说:“但你既然帮不了他们,也解决不了问题,所以也不要说什么何不食肉糜之类的风凉话了。”
“我知道了,师父。”萧纪凰低声说。
村子外头再走远点就有条小河,河边是青青草地,远处还有耕田,乘着清风怡人的好环境,祁曜便带着徒弟们就地修整,还顺便牵着马去河里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