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

那个不要脸的程卓居然也会抽烟，没想到。看他抽烟那个架势，明显就是个老油子。靠，欠揍的家伙，抓了多少在学校各个角落抽烟的人。他自己居然好意思直接伸手找他要烟，还要的那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日了狗了，自己就这么不动脑子的给了他。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大约是最近家里事多，脑子彻底锈了。

对了。他想起，程卓走的时候说的那些话，还有赵恒说的话。

他半死不活的趴在床上，手机屏幕，开了关，关了开。脑子里两个声音在叫嚣。

去贴吧看看，看看别人都说了什么。

为什么要去看，世态炎凉，这一个月他还没体会够？贴吧里还能有什么好话？去看了无非是给自己添堵。他活的还不够堵？

这一夜，他的手机屏幕一直在黑屏和亮屏过度。一直到手机没电，他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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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二十的冬日，整个城市都在沉睡。

朝骁却从家里出事一个月内第一个深度睡眠中醒来。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从床上蹦起来，“妈。”

然后好像是梦游一样，在两间屋子里转了一圈。大概也就是几秒钟，他终于看清楚了眼前屋子里的陈设，在那一刻，他终于完全清醒。

这不是家，老也不在这。

家被查封了，老妈在ICU病房。

他走到洗手间，放了满满洗脸池的冷水，将整张脸，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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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卓摸着黑，穿好衣服。轻手轻脚的，走到厨房，关上门开了厨房的灯。二十分钟后他从厨房出来，关灯，关门。

依旧摸着黑，穿好了外套和鞋子，依旧是轻手轻脚的打开门锁。

“小卓。”漆黑的屋里传来一个声音。

程卓站在门口，屋子依旧黑着，他的眼睛透过漆黑的夜色，看向声音出来的方向，“我上班去了。吃的都已经做好了。起来以后，放微波炉里热热就行了。”

“知道了。天冷，路上有冰，骑车小心点。”

“知道了，妈。”

凌晨在如针扎一般，刺骨的寒风中，程卓骑着那辆从二手店里淘来的捷安特四十分钟，浑身冒着热气，把车锁在橡树街50号一家24小时营业便利店门口。

“欢迎光临”自动感应门打开。收银柜台里坐着的宋晓琪站了起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打着哈气，“我的天呀，欧巴你可来了。”

便利店里的暖气很足，程卓又是等于运动了四十分钟，他一边笑，一边迅速的脱掉羽绒服，手套，围巾。

一条简单的黑色带白杠的运动裤，一件带着这家便利店Logo的白卫衣。

宋晓琪对着程卓吹了个口哨，“欧巴。人帅有气质真是穿什么都百搭。几十块的工作服，穿在你身上，那些几百上千块的牌子货也被虐成渣。”

程卓拿着衣服往窄小的员工室笑着问，“挺精神啊。今天没课？”

宋晓琪发出一声哀嚎，“欧巴，咱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快过来，交账了。”

程卓从员工室出来，余光扫到角落给顾客休息吃东西的地方，趴着一个外衣完全裹住自己的人。

他也没留意，熟练快速的和宋晓琪交接班，数好钱。宋晓琪扫了一下顾客休息区，“那还有个人，钱付过了。趴在那有一回了。”

程卓点点头。凌晨五点多，坐在便利店的只有一种人。

孤独的人。

宋晓琪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头上戴着一个可爱的小熊帽子，两个熊耳朵顶在头顶，笑嘻嘻的和程卓挥了挥手。

程卓笑也对她挥了挥手，“目测你还能睡五个小时。赶紧的吧。别磨磨蹭蹭了。”随手他从摆在收银机边加热柜里拿了一个饭团，甩给宋晓琪。

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宋晓琪准确的将热乎乎的饭团接在手里。

“吃饱了再睡。这个我请。”

宋晓琪笑的眼都看不见，将饭团放在嘴边“吧唧”亲了一口，“欧巴送的，我可舍不得吃。我要把它镶嵌在小王子的星球上，和他的玫瑰放在前一起。”说完把饭团塞进口袋里。笑着跑了。

程卓无奈的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来八块钱，塞进了收银机。

这个时间。便利店基本是不会有顾客的。至于趴在墙角里的那个人，也不需要他招呼。反正钱已经付过，顾客和便利店的交易已经完成。

他就坐了下来，从收银机底下的柜子里，摸出了一本书，拿了一支笔，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还在书上记着笔记。

墙角趴着的人，一直很安静。安静到，程卓完全把这个人忘了。

直到几根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柜台的玻璃，程卓才恍然从题海里醒过来，一抬头，一愣。

朝骁开口问，“你怎么会在这打工？”

程卓高大的身体坐在窄小的柜台里面，仰着头好像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怎么会在这？”

“我先问你的。”

“打工，看不出来？”

“你不是在城西那个咖啡馆里打工？”

“寒假小时工，了解一下。”

“钟点工？我家有。”

“叫法不一样，实质一样。学生，只能打小时工。除非辍学。这是你最想看见的吧？”程卓站了起来，将手里的书随手放在柜台上，“对了。听说你要辍学了。”

朝骁嘴角微微扬起，眼睛眯了起来，“谁说的？”

“都这么说。看来还没人告诉你，你比以前更红了，学校论坛几大热帖全是你。现在有人下了赌注，就赌你会不会辍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