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在学校的书香气里一耗,时间便过得更快了。
花尚喜等雨小了些才回家,回到里德苑时已经过了饭点,但她没敢申张,把摩登姑娘的伞放回房里,这才去厨房让姨娘们给她上菜。
每次回来的晚,花夫人都会给她留饭,知道她一心只读圣贤书,生性乖巧,所以即便晚归花夫人也很放心。但这几日与平时不同,花穹在气头上,晚归回来她不敢理直气壮的坐在餐厅吃饭。
厨房边有个小木棚,规规整整的,以前是用来堆放她和她姐的一些小玩意,后来她俩长大了,小木棚没用了,就又稍加修整一番,给佣人当吃饭的地儿。
她姐花芝盈常常惹怒花穹,一旦有情况,便都溜到这里用餐。想不到今日她也步了她姐的后尘。
花尚喜爱挑食,林姨娘怕她吃不饱,给她新添了道蛋包饭。谁知花尚喜还没吃上几口,就见林官家领着章副官来跟她说话。
章副官还是老样子,黑色的中山装,黑色的风衣,比谁都像特务。前几天在花府把花尚喜给得罪了,花尚喜一见到他,吃饭的胃口顿时减了一半。
章副官心里明白,现在花府上下对他有成见,没见着花夫人出来招待他不说,佣人们也对他没好脸,但毕竟少将军有难,他向来忠心为主,只有硬着头皮开口。
一口一个“花教授,救命。”
后又添了句“您姐姐可把咱少将军给折腾坏了。”
却见花尚喜优哉游哉的,并未有什么动作和回应。他竟瘪起嘴,开始声泪俱下。
花教授哪见过军人这幅模样,说好的刀口舔血趟地雷,男儿有泪不轻弹呢?
这……可如何配合演出,演视而不见啊?
她一时没了辙,掏出手帕擦了擦嘴,林官家见她耳根子软就要答应,忙提醒说不可。花尚喜微微愣住。
章副官明白林管家的意思,赶紧承诺道:“您大可放心,一会儿我亲自开车送花教授回来,再说花大小姐回来了,别说成府,就是整个上海滩也是不敢招惹花教授啊。”
林官家觉得他说着在理,点了点头。
花尚喜觉得他说着在理,点了点头。
车在马路上疾驰,火急火燎的阵仗,让花尚喜误以为她姐是在成家甩手榴弹。明明四十分钟的车程,硬是只开了二十分钟。
将将下车,将将进到大厅里,就听到她姐那东北式骂娘。
“成荔,你个王八犊子,胆儿肥了你,把老娘骗到苏州,趁我不在欺负我妹妹,你咋不上呢你!”
“啪”一花盆向成荔飞过去。
“我这还心欢喜呢,觉得你体贴人,结果就是个负心汉,混蛋。”
“哐”一台电话向成荔飞过去。
“离,这婚必须离,明个儿我就去登报离婚,你成家的东西,我一份都不要。”
“咚”一瓷瓶向成荔飞过去。
花芝盈拢了拢火红色的披肩,暗色的旗袍,简单的线条,将她那水蛇般的腰身勾勒得风姿尽显,宛若一朵刺人的玫瑰。艳丽、火热。
成荔这会儿已经脱下戎装,换上了一条水蓝色的裙子。长发散在肩头,让她整个人看上去不再锋芒毕露,如云如雾般柔和。在芝花盈的威严下,甚至还显得略怂。
花尚喜瞧见她那老鼠见猫的样子,有些不厚道地笑了,复又觉得不妥,她是个教授,得博爱,博爱。
正想开口劝劝,不料衣袖被人一扯,倒在沙发上。成梓笑挨着她坐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一攒盒搁到她腿上,里头有核桃、瓜子、还有蜜饯果脯:“活该死她,让嫂子好好收拾她,咱们谁都别劝,看好戏就成。”
“可是……”
“没有可是。”打断花尚喜的话,成梓笑给她塞了块果脯到嘴里,甜儿不腻的香甜,在舌尖像雪般化开,“好吃吧,听说嫂子回来了,我忙让姨娘去城东买的,马不停蹄地送回来,就怕错过这场好戏。”
她说完,还不忘冲花教授眨眨眼,后又加了句,这看家暴吃蜜饯,跟看恐怖片吃爆米花一个道理——又惊又喜。
花教授摇摇头,不搭理她这幅歪理,厅堂里的东西都摔得差不多了,再磨蹭下去这成家恐怕就只剩承重墙了。
趁花芝盈喘气的机会,花尚喜忙上前劝说,刚说两句话,这耳朵就跑到花芝盈手里去了,
而且还是两只。
花芝盈咬着牙,连花尚喜一块骂,骂她忘了自己为人师表,竟然毁了人家姑娘清白。
一刻钟后,花尚喜捂着又疼又辣的耳朵退下战区,成梓笑心疼极了,替她又是吹又是揉的。成荔那边早已经溃不成军,不停向花芝盈求情,好话说尽。
再一刻钟后,花芝盈也有些累,从火车站一回来,她就跟这收拾成荔,直到现在才觉得口干舌燥,体力都透支干净了。
叠着双腿,斜倚着椅背,喊了句:“小西,收拾妥当了吗?”
“妥当了。”小西是她的陪嫁丫鬟,在花家时就跟着她,她提着几个大皮箱从卧室里出来,去到园子里装车。
成荔看花芝盈来真的,又凑上前开始好说歹说,这两口子吵架归吵架,哪有一言不合就回娘家的道理。花尚喜在一旁帮腔,结果各换来句“滚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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