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如织,却不喧闹。
花尚喜左右张望一番,觉得这路跟平日有些不一样,路两边的卫兵好似多了一些。
沿路的人也有胆子大的,张嘴就问,今天的将军府怎么守卫变多了。
话音一落,立马有人接茬,说,你们不知道吗,昨晚在北平天桥那,少将军成荔亲自带队抓漕帮呢?
一人问,漕帮不是负责航运的吗,抓他们做什么?
那人答,漕帮内讧了,大当家不知所踪,上海的商行乱成了一锅粥,成家得管呀。
花尚喜竖起耳朵听了听,没觉得有什么,她打小住在上海,再乱也没搬走过,听到的乱事多了去了。
没打算多逗留,她啧啧嘴,跨进一炒货行,买了两斤瓜子、两斤桂圆、两斤花生,又到一水果行,买了一篮子苹果。
看起来……寒酸极了。
不过没办法,她现在穷得叮当响,买不起像样的礼物,可拜会岳父岳母又不能空手去。
哎。
难办,难办,很难办啊。
提着一堆东西,穿过马路,正对着将军府那黑色的雕花铁门而去,下一瞬,在门口被身穿草绿色军大衣的卫兵们挡住了。
花尚喜:“是我,我来接我媳妇儿。”
卫兵们:“……”
花尚喜:“我是花家二小姐,成家的姑爷。”
卫兵们:“……”
花尚喜:“要不你们谁帮我进去通报一声。”
卫兵们“咔咔”叩响抢拴。
花尚喜连忙摆手:“诶诶诶,怎么还急眼了呢!”
在一堆大杀伤力武器面前。
花尚喜怂了。
悻悻地退到远处,在葛登路上来回打转,正琢磨着怎么办时,意外地看到了丫鬟云子。
云子还是白白嫰嫩的模样,穿着黄花花的衣服,怀里抱着两大号牛皮纸袋,鼓鼓的,像是装了不少东西。
花尚喜拨开人群跑过叫住她。
云子欣喜非常,喊她花教授。
二人说了几句话,花尚喜才知道昨晚成梓笑害喜害得厉害,睡得不□□慰,一大早把仅吃下的半碗清粥都给吐了出来。
所以差云子出来买橘子和话梅。
橘子和话梅?
花尚心尖热乎乎的一软。
心道,成梓笑这丫头,倒把缓解害喜的法子学得挺快。
*
将军府,餐厅。
厨房重新做了两道清淡的小菜给成梓笑,少油少盐,却多放了葱姜蒜和辣椒。
这还是成梓笑的吩咐。
她自从怀上孩子以后,口味就越发的怪了,如今更是变本加厉。
哪知还没吃上两口,那股恶心之意就像连成线的蚂蚁似的,接连不断的往上涌。
成梓笑痛吟一声,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捂住嘴,伺候在侧的丫鬟们立马把痰盂捧了过来。
“这样可不行的呀!”成夫人在旁边为成梓笑顺气,百感交集。
花芝盈也忙放下手里的碗筷,绕过桌头跑过来,让成梓笑喝口水,漱漱口。
“唉哟!”成夫人发气似地甩甩手里的帕子,伸长脖子冲几个跟班喊,“快去看看云子回来了没呀。”
“回来了!回来了!”云子气喘吁吁地跑进餐厅,请过安后,把买来的东西交到成梓笑手中。
成梓笑如释重负,掏出橘子抵到鼻尖,用力地闻了闻,想用果香把恶心感压一压。
哪知刚缓过劲儿来,胃部的痉挛又紧接着涌上来,她心道糟糕,一把扯过痰盂,吐得越发厉害。
气呼呼地推开怀牛皮纸袋。
气呼呼地拍拍肚子。
这怀的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么折腾人!
凭什么!
凭什么她在这里吃苦,花尚喜却一个人在外头风流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