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下茶杯,道:“饮茶。”
“啊?”花朝嚼着鱼肉含糊不清地出声,半天没能理解深意,月夕则是从善如流地拿过茶杯,斟满,一杯自己饮下,一杯递给花朝。
“可尝出来了?”
花朝认真地回味一番,除了涩口的叶子味儿还有其它?难不成是这店家黑心,拿了隔夜的茶水上来?但望向月夕,那人却是一脸郑重地回答,“血腥味。”
未辞瞥过一眼桌案上的瓷杯,轻点头,算是肯定。
茶从用料到烹煮上都有严格的要求,若是些顶级的茶叶,对水源的都会近乎苛刻,怎能容忍茶水中混入血腥,巧合?或是,有些更深层的……
花朝支着脑袋,苦大仇深地灌着茶,整整三大杯下去也没感受到其中异样,立时升起了一股子怨念,撅着嘴道:“兴许只是泡茶人不小心划破手了呢?小师叔你要是不高兴,我就砸点银子,让这酒楼老板把那泡茶人给开了嘛!”
这个推测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值得去细究一番,至于后面那句,未辞便权当没听见了。
也不知这师侄是从哪学来的靠银子摆平一切事的习惯,明明五师兄每日都在为生计发愁,时刻担心被掌门师兄扫地出门,偏生唯一一个弟子却是揣着银子当石子用的。
不过也好,很多事情便不必再绕弯子了。
……
“小师叔,弟子无用,实在是喝不下了……”
被灌下第八十一盏茶后,月夕终是忍不住出声,然而看着仍有半桌未动的茶水,头也是低到不能再低。
天知道这位小师叔想一出是一出,忽然又把他二人带上茶楼,许是为了验证那血腥味并非偶然,竟是直接让小二把楼里所有的茶给上了一遍,花朝是个尝不出咸淡的,未辞又是一动不动,作壁上观之态,这“试毒”一事,自然就落到了月夕一人头上,是以,出现了此等场面。
未辞闻言,勉强睁眼,道:“结论。”
月夕答道:“虽然很淡,但每种都有血腥味,师弟先前提出的巧合论可以排除了。”
未辞轻点下头,算是回应,之后便是兀自沉思,这茶中沾染血腥的缘由,总不济是源头的井里放进一个死人。
这厢却是没注意到那两个弟子的古怪神色了,月夕还算好些,至多是对茶有了心理阴影,而花朝,内心可谓是精彩纷呈了。
想想云夕殿上那个老不死,罚一次罚两次,不过是多几遍门规,哪有这位小师叔来得难缠?这般折腾起来,还不如挨上几鞭子舒坦,抬头,白衣人还是凝重的模样,花朝却不由得暗自揣度,那人的肚子里是不是都是坏水,回想之前的种种得罪,不自觉脸色一白,往月夕身后缩着。
月夕岔开话题道:“小师叔,可要把小二叫过来问问?”
小二么?
应当也了解不到什么内情,但有一些琐碎的信息,也好过现在这般当个无头苍蝇,是以,未辞道:“可以,不过,要闹。”
“闹?”
……
“老板呢?把老板给我叫过来!”花朝一脚踩在桌子,怒声喊骂:“欺负爷几个是外地人是不?这么次的茶也敢端上来?”
整个茶楼的人瞬时都把目光投往这边,本以为该是个粗鲁的汉子,不料竟是个如瓷娃娃般的少年,许是哪家的纨绔子弟吧,当下也就搁了茶杯,专心致志地看起热闹来,这亲眼所见的闹剧,可是比说书人光靠一张嘴来演绎的要精彩的多啊!
小二慌慌忙忙地跑来,弯腰陪笑道:“客官,我们这是正经茶楼,怎么会拿不正经的茶去敷衍几位呢?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误会?”花朝冷笑一声,开始了他已练得炉火纯青的胡搅蛮缠,骂道:“你的意思是小爷我大老远跑来喝茶,就为了找茬?是你太看得起你们这座小小茶楼,还是说,你看不起小爷?”
小二动了动唇,还想说些什么,花朝却是不愿给他这个机会,一把扯下月夕束在腰间的长剑,砸在桌上,碰倒了不少茶盏,弄湿了整个木桌,边缘出还滴滴答答地淌着茶水,其威胁,不言而喻。
架着脚,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放缓语气道:“识相点,把掌柜的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