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戏……莲叶间?”玄景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所以这功法是……”
他不知想到什么, 忽然跟余闲异口同声:“双修?”
“双修……”
玄景:“……”
他原地冷静了三秒, 还是没忍住抬手一指门的方向:“出去。”
余闲大喊:“别啊!”
玄景简直要被他气乐了:“所以你跟我叽叽歪歪半天,又是套我的身世, 又是问逆转莲花, 折腾来折腾去,就是为了说这个?——给我出去。”
“不, 等等大师兄!”余闲赶紧往反方向躲,“你误会了!这个功法虽然确实是双修, 但是……不双修也可以的!我主要是想弄明白, 鲤仙传下来的功法里,莲花并不是逆转的, 为什么传到你这里……突然变了?”
他这问题出口以后,玄景终于没继续命令他出去,而是沉默下来, 许久也没有答复。
余闲试探道:“是中间……出了什么变故?是我的问题吗?”
“跟你没关系, ”玄景吐出一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是想说这功法本应该有百利而无一弊,为什么到我这里却完全反了过来——是这意思吗?”
余闲点点头。
玄景竟突然冷笑, 他声音变得很轻, 几乎是自言自语般:“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要怪就怪鲤仙的回报价值连城,普通人承担不起吧。”
余闲一愣。
这话……什么意思?
玄景再叹一口气:“好了, 说这么多,我能告诉你的也就这些了。我这里没有你需要的东西,什么双修功法……莲花已经不是你要的那个莲花,所以这功法大概也是废了吧。”
余闲忙道:“不不,也许我能修好它呢?”
“不需要。”玄景终于有点不耐烦了,眉心皱成一团,语气也差了些,“你们是真的不懂吗?在你想要给予别人好意的时候,有问过别人真正需要吗?”
余闲:“……”
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话挺伤鱼的。
玄景一时冲动,话吐出去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又回想起距离他好不容易把这鱼哄回来才没过去几天,顿时有些懊恼。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也不可能来一句“我刚刚什么都没说”,或者“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吧”,只好一抿唇:“抱歉。”
谁料余闲并没有当场拂袖而去,他只垂下眼,声音里透着些茫然:“我也很想问问,你们到底想要什么,你从来也没告诉过我你喜欢什么,我给予你的都是我认为最好的,可能……不太符合你心意。”
他一歪头,笑容竟是堪称惨淡的:“有时候我真的不理解人类,三百年前我刚上任那会儿,每一年、每一个月都有人来祭河神,他们给我很多东西,可那些东西,也并不是我所需要的。”
“那时候我就听不懂你们到底想要什么,你们要的东西好像特别多,钱、地位、权力,亲情、爱情、友情……可我想了想,这些东西好像都不是‘祈求’就能解决的,你们拿自认为重要的东西来跟我交换,可那些东西……在我眼里其实不值一文。”
他深吸一口气,无奈地摊了摊手:“所以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当不了一个好神仙,那些愿望听多了听烦了,也就懒得理会了。结果发现,即便我不理会,他们也过得很好,说到底他们只想从我这里寻求一个心理安慰,我只需要听一听,根本不必管。”
“你也需要我这样对你吗,大师兄?”
玄景突然就被噎了一下,半晌才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两个人同时沉默下来,一旦没人说话,屋子里就显得格外静。
这种安静持续了数分钟,余闲终于率先打破僵局:“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莲花到底是怎么坏的?”
“再说吧,”玄景道,“等我觉得可以告诉你了的时候,我会说的。”
余闲:“……”
谁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玄景情绪显得平静多了:“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能问你一个吗?”
余闲:“你说。”
“你是从哪里看到‘江怀书’这个名字的?”他顿了顿,“还有……江筠?”
余闲支吾一声:“我去翻过锦州州志,里面有一点点记载。”
“锦州州志?”玄景似乎联想到什么,“是在……你骗我说出去玩,一宿都没回来的那个晚上?”
余闲忍不住惊讶:“你怎么知道我说出去玩是在骗你?”
玄景没搭腔,只在心里冷笑一声:咸鱼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出去玩”这三个字。
余闲被当场拆穿,表情不太自在,只好装作没事鱼一样四处乱瞟。玄景欣赏了一会儿他这反应,又说:“你有那闲工夫,不如留意一下空谷楼那群邪修。”
他这话题跳跃让余闲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活了三百年,总不能一次都没跟他们碰过面吧?”
“……这话说的,我能活三百年,他们又不见得能活三百年,”余闲撇撇嘴,“那个什么千面童子,我就没见过,六大高手……也不太清楚。”
玄景:“……”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