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景：“我……”

“你不必推脱，我知你是谁，也听说了你们跟空谷楼的事，”遇之伸手往他身后一指，“这条小鲤鱼跟我也算同类，看在同类的份上，我自然要帮你这个忙。”

“你身上功德不浅，实为我龙门派弟子之楷模，别再犹豫了，收下吧。”

玄景一脸茫然地接过笛子，还没想明白那个“同类”是什么意思，遇之又道：“龙门派有个规矩，是交接掌门时彼此交换信物，我将白玉笛给你，你将鲤跃剑给我。”

“可这剑是我师父……”

“是崇真传给你的，我知。”遇之轻轻叹气，“我也不会白拿你的东西，正好我在昆仑住腻了，此次我会随你回锦州，从今往后替你坐镇跃锦观。”

玄景大惊：“这怎么好意思？”

“你就听他的吧，”余闲起身搭住他肩膀，“还没发现吗，这两个人早就知道我们要来，早就预谋好了。不管你拒绝还是答应，最后都得走给他们给你设定好的路。”

玄景：“……”

遇之从他腰间解下鲤跃剑：“放心，我们只是走个流程，牧洲最看重仪式，只有我们互换信物，他才相信你真的是龙门派掌门了。我又不稀罕一把剑，等回去了，你若想要，再拿走便是。”

玄景简直诚惶诚恐：“……谢掌门！”

“现在我该叫你掌门了。”遇之就近找了把椅子坐下，给自己斟一碗酒，语气忽然严肃起来，“此番牧洲非常生气，他刚刚去找我，跟我说他查看过风知意的伤势了，确定如你们所说。”

“关于那个庄同寿，我们并不太了解，但不管此人是谁，他用这般残忍的手段迫害仙门弟子，都该杀。”

他说出那个“杀”字的时候，眼里突然掠过一道寒光，但仅仅一瞬，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所以你们不要有负担，我们并不是只为了帮你们。清除仙道败类，维护仙门稳定，是每一个掌门都该做的。”

玄景感激之情已经溢于言表，他也酙了酒：“大恩不言谢，我敬您一杯。”

龙门派——不，前任龙门派掌门喝完酒便离开了，还骑上那头白牦牛，离开仙宫，很快消失在茫茫的雪野里。

待地上的牛蹄印一消，他就是来无影、去无踪，好像从没有出现过。

玄衍终于能自由说话了，赶紧凑到余闲跟前，又把玄缺也拉过来：“你俩怎么一点看法都

不发表啊？你们不是不希望大师兄接任龙门派掌门吗？”

玄缺一言难尽地瞧他一眼，没吭声。

“在见到那位掌门之前我是这么想的，”余闲撑住额头，“但见到之后看法就变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他刚刚说和我是‘同类’，这个同类的意思是跟我同为妖，同样修仙道。”余闲神色有些复杂，“我看得出来，他身上功德层层叠叠，丝毫也不输于我。”

玄缺点头，表示他的归明诀也认可。

玄衍蒙了：“妖？他是什么妖？”

“一只已经成仙的妖，”余闲道，“人参知道吧，百年的人参或许能修出灵智，千年才能修出人形。别看他外表年幼，这么厚的功德，我都看不出他究竟活了多少年。”

玄衍：“……”

原来……是个人参娃娃？

余闲：“我们妖一直对参族非常敬重，这种族类天生就是要牺牲自我普渡天下的，或许为了救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献出自己修炼千百年的原身，这种事情他们干得出来。”

“所以我们从来不会去招惹他们，闻到有人参生长的土地都主动避让，不去打扰。不像你们人，恨不得把所有的人参都挖光，你们知道在你们手里葬送了多少可能修成正果的人参吗？”

玄衍：“？”

怪他了？他又没挖过。

“他现在应该去找风牧洲了，”余闲又开始打哈欠，“他要是给风知意几根参须，说不定还真能救他。”

“真没想到……”玄景嗓音低沉地开了口，他苦笑一下，“跃锦观供奉的鲤仙是条鲤鱼，龙门派掌门又是株人参，果然唯有妖方能成大事？我们人……就这么一无是处？”

“是啊，你还没认清你们人族的本质吗？”余闲居然有点幸灾乐祸，“哪一次世间出事不是你们人族挑起来的，不光跟妖族合不来，连自己人都打。”

“不过呢……”他说着忽然话风一转，“人类虽可恶，却也有可爱的地方，不然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妖愿意在人间停留？愿意跟你们人类鬼混？”

“人间确实是个好地方，能把人磨出棱角，也能把人磨平棱角。”余闲走到他身后，扒住了他肩头，“你若不是人，我恐怕还不喜欢你呢，这种让人又爱又恨的感觉，其实还挺……”

“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