隅山虽然看不到太阳,到底还是有白昼与黑夜之分。时近黄昏,大朵大朵的赤色云霞堆积于西侧天际,好似一位素颜少女作了新妆,身着一袭大红嫁衣,美得让人心醉神摇。
云晖便坐在那抹余温尚存的残光里,静静看着天边一抹云霞,仿佛只有这一刻,他才能感到些许的安逸与欢愉。光洁无暇的竹叶之上不知何时已然挂起几滴白露,清莹流转,如点点寒星。远方似有飞鸟自天际而过,浮光掠影间,竟像是从云中而来。
云晖见得如此仙境,胸中已然有了文墨,不由得脱口而出:“白露远云霞,飞鸟近黄昏。隅山何故里,晚风撷卿尘。”
“好诗。”身后蓦地传来一个清亮的男声。云晖回头,但见一高大身影立于身后。只见那人也是一身武夫打扮,腰间挂着把墨色朴刀,一身黑色短衫衬得他筋骨分明,孔武有力。细细看去,但见此人脸型微方,面庞棱角分明,颧骨微凸却不显瘦削,一双剑眉生得疏密有致,刚毅却不显张扬,鹰钩鼻上一双乌墨双眸炯炯有神。同是英武,比之云隐峰多了几分豪气,比之崇勇臻却少了几分戾气,英气勃勃,意气风发。
“当是好诗”,那人见云晖愣住,便重复着说了一句。
“敢问先生,此诗好在何处?”云晖蓦的惊醒,大觉有些窘迫。
先生?崇阳深觉好笑,自己今日才刚满十四,哪里像个先生?那人问得认真,他竟觉得有些唐突,只是他本不是正经之人,哪里轻易放过,“怡景怡情,闻之不俗,只是…”崇阳故意一顿,不再说下去。
“只是如何?”云晖追问。
“只是有一字用的不好。”崇阳装模作样。
云晖见他如此,心中已生不悦,他自忖虽不是惊才艳艳,但也自认不俗,此人这番模样,当真惹人讨厌。奈何他本就是个好脾气的,也不便发作,于是便问:“何字不好?”
“何字不好。”那人有板有眼的说着。
“什么?”云晖一愣,一时未反应过来。
“我说,何字不好。”那人答道。
云晖心中一动,竟是被戳中了心事,嗫嚅道:“为何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