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暖气开的很足,林骆远只穿了衬衫休闲裤,身形颀长,大概刚刚是在洗澡,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碎发下的一双眼睛,让人想到三月初刚破冰的湖面。
见林骆远过来,闻既忽然有些异样的感觉,特有的苍白肤色和模糊记忆里的重合了起来。
林骆远坐在办公椅上,拨弄着泛着水气的头发,看他,问道“:是不是太热了?我可以把温度调低点。”
“不是。”闻既回答,他不是热,而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有点紧张。
林骆远:“突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闻既佯装心痛地摇摇头,老油条模样显露无遗,“你这个话,就有些不够意思了。咱俩也是老相识,都在江城,那么多年也没联络过,我就不能主动来找找你?”
林骆远笑笑,“自然不是。”
“这就对嘛,”闻既咂咂嘴,话锋一转,“不过吧,我今天来,确实是有点事。”
林骆远早就料到一般,只微笑着静静等着他继续下文。
闻既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了的名片,“这是你的,没错吧。”
林骆远点头,“嗯。”
闻既看着名片,说:“这是在案发现场找到的,江城前两日下雨,如果是之前掉落的,肯定会全部沾上污泥。而这上面只一面沾上了泥,说明最早也是前晚刚掉的,你能给我说说,为什么你的名片会在那吗?”
林骆远失笑,“当然是去了现场。”
似乎是知道闻既不信他,又接着说,“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死的那名男子,是我底下的一个策划部经理。”
闻既闻言抬头:“哦?你们公司的?”
这件事闻既倒是没想到,他没要死者的生前资料,毕竟看再多的资料最终也是为了推理凶手。这些东西他招个魂就能知道,相比之下,那些东西实在显得鸡肋。
“嗯。”林骆远说话间眼里带着笑意,也不管这笑意合不合时宜:“我没看见,不知道也就算了。只是,这件事是出在我眼底的,即便再想置身事外,也没办法不管。不然,就是不顾祖训了。”
闻既与他师出同门,同根同源,世代弟子都受着“入世渡人”的教诲,若是袖手旁观,情节重者要被扫地出门。
闻既若有所思地点了个头,“那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了吗?”
林骆远露了个万分抱歉的微笑,“暂时还没。”
顿了下,又补充说:“不过正在调查。”
闻既心想“果然是这样”,本来也就没指望能来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打了个十分响亮的响指,说:“行吧,也到饭点了,就不打扰你了。”
不打扰你了……
林骆远平静地神情下面,拳头握得死死的。
片刻后,起身,微笑着:“不如我请你吃饭吧,也算是叙叙旧。”
“哪能让你请,我……”客套的话脱口就来,话还没说完,闻既一想这个月好像还没发工资,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时候,于是痛快道:“行!恭敬不如从命。”
林骆远看了眼他身上的衣服,“风衣扣上吧,夜晚降温,外面冷。”
闻既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装帅嘛,有几个大老爷们是扣上的。
出门的时候,林骆远顺手从衣架上拿了件黑色羽绒服穿上,开了辆黑色商务SUV,平稳地驶在交通拥挤的马路上。
两人靠的有些近,闻既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觉得拘谨。
“惨了。”闻既一拍脑门,突然想起家里还有条哮天犬,纠结了一下,还是转过脸对着林骆远凄凄惨惨:“能不能转个弯先送我回趟家,上午出的门,一天没给狗喂食了。”
林骆远点头:“嗯,你家在哪?”
闻既在导航上输入“吉阳小区”四个大字,“照着导航就行。”
“嗯。”
车灯昏暗,林骆远专心地开着车,右手带了串佛珠,薄薄的嘴唇抿在一起,不知是不是肤色苍白的原因,连带着唇色也比别人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