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渐近，林骆远眼带笑意地看闻既掏出符纸，丢了出去。

“呲啦——”两束白光碰撞在一起。

“怎么是你？”闻既看着鼻涕快流到嘴里，哭丧着脸的少年，内心咆哮，“你怎么在这儿？”

那少年粉雕玉琢，像是见了救星一般，扑倒闻既身上，“三舅！”

接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乱抹。

“我……我外甥。”闻既不好意思地回头冲林骆远笑笑。

陈乐他大姐家的孩子，今年十二岁，从小调皮捣蛋。俗话说“男孩像舅”，陈乐与闻既的确有几分相似，家里人想让他出国留学，回来当个海龟，但这孩子非要继承衣钵，当一个地道的“神棍”。

“我妈让我来的。”陈乐用袖子揩了下眼泪，“她说这边有异常，让我过来看看，给我个磨练的机会。”

闻既嫌弃地推开他，“那你哭什么？”

“三舅！”陈乐闻言哭得更凶，“你都不知道有多吓人！这里全部都黑洞洞的，连个手指头都看不见，我都走了几圈了还出不去，哇——”

“哦，”闻既撇嘴，“我还以为你见着鬼了呢。”

“鬼？还有鬼？”陈乐惊慌失措，挂着鼻涕泡赶紧回头看了两眼。

闻既：“……”回去还是和大姐商量商量，送他出国吧。

“天快亮了。”林骆远看着漆黑一片的天，“按照时间来看，外面天快亮了。”

人在死时的怨气越大，化成鬼后的等级也就越高，法力越强。低级鬼魂只能在夜里出没游荡，像田田这样，算厉鬼了。但太阳升起时，她的法力会大大受到限制，且她已经因为结界损耗了许多精力，即便坚持，也比一般游魂好不了多少。

闻既左手翻出符文，白色的光冲破夜空。圆罩形的结界一点点碎下。

天以放亮。

“三舅，你这招真厉害。”陈乐惊叹的看着他，原来自己三舅这么厉害。

低级符文……闻既一把搂过陈乐，趁机捂住他的嘴。

垃圾不要紧，但这还有个外人，还是少丢点人吧。

“那个，我们先赶紧找到田田。”

林骆远：“能御风吗？”

闻既：……你是第一天进城吗？

“不能。”

林骆远眼睛弯了弯，“好吧。”

六点多的小镇，寒冬的冷风也没能使人懒惰下来，集市上摆摊的早点已经出摊，包子屉的白汽扑出一片。

车辆来来往往，没人能看见小镇西方的上空，悬浮着一个小女孩，黑气已经一团团的在天空叫嚣。

“西面，就是当初埋她的地方。”

他们一行人到的时候，黑气已经肆虐开来，这方天空已经被煞气铺满。

闻既挥起一张符纸，时间结界。

“是谁来了？”女孩落到一处房顶上，睁着大眼睛看着下面的三个人。

“地府有规定，凡杀阳寿未尽者 ，皆下无间地狱，镇压百年，受尽炼狱之苦。”闻既看着她，“你虽有仇未报，但冤有头债有主，你滥杀无辜，那边不会放了你的。”

“那又怎么样，我天不怕地不怕，”田田咧着嘴唇，语里带着阴森的愉悦感，“我在那破石头里关了那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我当然要报仇，杀光他们一了百了。”

“你并不想杀他们。”不然何必等到现在。

女孩表情一瞬间扭曲狰狞起：“我想！我巴不得撕碎他们。他们那么坏，那么自私，该死！”

黑气因为田田的情绪变得蠢蠢欲动，林骆远不动声色地向左走了一步，若有突发情况，也能第一时间护好闻既。

闻既摇摇头，觉得她就像是小孩子闹脾气一样。

“田田。”闻既唤了一声。

女孩神情微动，像是被这个名字带回了遥远的记忆里。

“你不是想找村民报仇，你是想找青鸟，对不对？

“我刚入行的时候，不懂规矩，贪玩跟着牛头马面去了地府。”闻既点了根烟，“过黄泉的时候，我看见个姑娘在那守着。”

林骆远看了他一眼。

“守在黄泉口的，都是心有执念不肯投胎的，这么屁大点孩子就待在那等着，还真是少见。”

闻既顿了顿，“青鸟还在那等着呢，你现在去，应该还能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