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凰似乎发现了这印纹的不同寻常之处,天山弟子瞧见时那根本来不及掩饰的惊讶和敬重,夙凰都看在眼里,那以后天山上下所有弟子都对他变了称呼――聊尊。不用想,这印纹也是有着独特的威严之处。他且认为是误打误撞罢。
给郎吟交代好任务,便安心开始了心甘情愿的陪伴。
那日之后,夙凰开始整日贴着凤寒讲话,从朝到夕,修行之余,梦里梦外,从无心阁到梦山梦窟等等,寸步不离。夙凰匆忙地讲个不停,甚至都无暇顾及什么床第之事,每每夜里总要执拗地拥紧凤寒,然后去给他讲诉一个很长的故事。多日来,凤寒几乎没应上几句,仅是在听他一脸认真的讲,凤寒听出也看出了他的贪恋。
他人看来,无心仙尊与聊尊感情甚好。
凤寒认为可能是说尽了,久而久之,所说的也越来越少。
不过那人最安静的时候,却是他练剑的时候。
惠风和畅。
他总爱看着他练剑,不论以往,还是如今。
阁园里,夙凰抿了一口茶,坐在石凳上,注视着那抹翻飞在飞花里的身影。
见人走来,夙凰起身笑看不语,倾一杯茶递去。
凤寒将蚀梦放下后淡淡看着,没有接,一语不发。
温热的茶息随着微风缓缓摇曳,夙凰伸出一只手,轻捻下了身前人发间的一瓣桃色,倾身凑近,微仰轻笑:
“道长,是有什么想说的吗?”如沐春风。
夙凰见人未应又道:“还是想问我些什么吗?”
凤寒眉目微动,应道:“没有。”
对于他,夙凰再了解不过。
眼底浮过一起柔情,“道长尽管问,我绝不会有丝毫隐瞒。”
随音落,一瓣桃色被一缕风流悄然渡去了茶面,拨起一层缓缓的涟漪。
凤寒薄唇微动,却未发出任何声音,又是定定地看着。
“无妨。”夙凰道。
“夙君,在哪儿。”
沉慢幽长的问语惊地风都未敢再发作,随着来的更变本加厉。
茶水轻轻一颤,似乎在庆幸没有泼洒出来。
春风笑意不禁化成一团复杂和茫然,夙凰愣在原地,终是没答出个好歹。
他并未问是谁,而是在何处。
夙君……
夙君……
这个名字在他心里埋葬了整整三年,如今突兀响起,心里像被挖出一个大洞,仿佛都能看透心花实则滴着鲜血。
夙凰并不知道他是从何得知,只觉得,那名被他自己念出,让夙凰觉得格外闹心。
在这儿呢不是?
在这……
在这!
他一瞬间想要对他吼出声,告诉他。
但他不敢赌。
他怕一开口,就吹散了所有梦。
即要捏碎茶杯的手只好松了力气,身前的白色早已错离。
“怎么,想报仇吗?”
一声温柔平淡到死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周遭的桃花静止飞落,瑟缩着不再将风雅声张。
夙凰面色冷淡,眼里凝结一片寒意,好似方才的善感只是错觉,淡淡道:“既为反噬,你也好过不能。”
红衣男子轻笑一声坦然轻道:“对,我是好过不能。”
“与你相比,我还是好得多,毕竟承受不了心花的,是你。”
夙凰轻举茶杯,杯沿摩挲着唇边,绵沉道:“与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