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出发,薛醍齐领着三万士卒直奔冀州,途中换马间隙卢缤将整个营救计划同她讲了。
薛醍齐听完微感诧异,姒郸尹让他的定远将军充当主力,随她一道冲锋陷阵,他则亲自殿后,扫除州府同党余孽。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无暇分辨,但想到李道增诱.哄太子去探视定陶王的一幕,似又明白,这是要趁机收拢州府兵力,捡节度使的人头啊。
只要立下这份功,怎么也抵得过他私募兵马的罪名。
心机如此深,不是什么善茬。
敢情她在御前的随口一荐是好意办坏事,给太子树了个劲敌?
薛醍齐摸着鼻子,心虚地朝小太子看过去。
没日没夜地赶路,又没怎么进食,那傲娇十足精力过旺的小太子半刻都不安分,一会饿,一会尿急,被他这么一顿折腾,大家脑仁泛疼。
为避免他没完没了闹下去,薛醍齐不允给他水和干糒。
这会儿饿得两眼昏花,规矩老实了很多。
估摸着差不多了,薛醍齐大发慈悲让叶孤烟给他一口吃的。
干粮粗砺,行军的人倒不在意,金尊玉贵的太子哪能忍受,含了半口要吐。
薛醍齐钳住下颌,笑着威胁,“不想救你父皇,尽管吐出来。”
太子眼里包着泪水,委屈地咽下去,嘴里却半点不服软,“等我救出父皇,一定要让父皇杀了你。”
人年纪不大,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也不知道谁教的这样暴戾。
“走吧。”薛醍齐扎好干粮袋子抛给叶孤烟,前方就是群狼环饲的冀州,大意不得,让他把人看紧了,遂吩咐兵将加紧赶路。
他们是硬闯出来,舒王定会想法子,在他们的必经之路设障,阻挠救驾。
卢缤放出斥候探骑,前方果然有州府陈兵拦截。
以寡敌众实非明智之举,薛醍齐不想耗在上面,耽误救援良机,果断道:“对方只是乌合之众,我们无需停留,直接突袭进去,冲散叛军的阵营,留给后方援军歼灭。”
卢缤还是担忧,“万一有箭阵,我们很难突袭。”
“擒贼先擒王。”薛醍齐让禁卫给她弓箭,“尔等慢行,待我拿下主将首级。”
卢缤看她毫无迟疑,握了握手里略沉的刀,跟过去。
只一刻钟,翻过一道山丘,与拦截大军正面相迎。
对方指挥官是舒王麾下大将,带着一州刺史在此阻击。
见来的是一名相貌英挺未着甲胄的年轻人,勒马踟蹰在山丘之上,看似有些匹夫之勇,不免轻视,命手下前去对话,要她下马受降。
薛醍齐高踞马背,面对对方的挑衅,不慌不忙,沉着取箭,快速搭弓,朝指挥台上瞄准射出。
她箭法精湛,视力极佳,一经飞出,箭头直追目标,精准无差地穿透了对面主帅的盔甲,当场射杀。
刺史容色大变,叫人放箭,只是命令到口边,第二支箭跟着刺穿了他的脖子。
薛醍齐收弓拔剑,从山丘俯冲而下,跃马跳进叛军之中,卢缤有片刻震撼,醒过神后也跟着拔刀,第一次像蛮夷骑兵般毫无人性地砍。
顺利地冲杀后,定陶王的二路援军也及时赶到,叛军这方失了指挥,无头苍蝇般东窜西撞,陷入夹击。
叶孤烟怀中的小太子未曾经历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吓得面色尽失,不住颤栗。
转眼又见薛醍齐在衣上擦拭人血,口中还怨道:“到底不如枪好使,若是枪在手,何必费这些周章。”
女、女杀神。
小太子抱紧自己,安静如鸡。
薛醍齐收了剑,前方斥候再次回报,狼头山下的营地已拔,宫门上大火连天,烧成了一片。
叶孤烟道:“看来舒王已经破了离宫。”
薛醍齐眉头微皱,舒王入宫,官家就会有危险。
她按了下怀中的诏令,勒紧缰绳,“保护好太子。”
狼头山下被火势包围后,烧至离宫宫门,宫门上两军厮杀还未结束,尸体已层层叠叠,堆积如山,延伸向前殿。
来不及躲避的宫人们仓惶乱窜,均被残忍噬血的叛军砍杀,一路砍杀过来,仅剩几个有血性的文臣带着全部禁卫以血肉之躯死守在殿前,个个浑身染血,体力难支,紧靠着毅力在硬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