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啊这是?
附近的禁卫一脸错愕,相互交换的视线里满是疑问。
一个是一步登天的当朝女太尉,一个是籍籍无名流言却满天飞的,明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刀剑相向了?
他们仿佛窥破了不得了的事情。
韦舒征撞到廊柱前是没有任何防备的,被这么一碰,多少还是受了伤,但姒郸尹突然来了这么一手,他被吓到魂飞,竟没能想起腰脊处刮蹭到的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痛。
那剑亮出来的速度太快了,指向的人也没有能说得过去的理由。
唯一能解释的,可能就是曾经有莫大的仇恨牵扯。
如果真的这样,那就棘手了。
和宗室子弟为敌,怎么想都是薛醍齐吃亏啊。
就这么一小会,韦舒征的脑袋里已经转了好大一圈,连他自个都绕晕了,扶着廊柱才勉强站稳。
在两个人之间看了看,磕巴着,话也说不清了,“这这......是怎么个意思?”
都说年纪最小的定陶王单纯无害,但看着也不像啊。
比他更不解的薛醍齐却比他这个局外人还镇定,她可以看着他把那柄剑往脖子深处送,还能面带微笑地问一句,“大王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详谈的吗?”
非要动粗,整得这般血腥。
剑刃就搭在她脖子露出来的百花罗中单领子上,要是一个不留神割下去,非死即伤。
杀朝廷命官,定陶王应该还没那么蠢吧。
姒郸尹气道:“你不知道?”
薛醍齐嘴角直抽,“对啊,我不知道,所以才要问大王。”
姒郸尹的手腕抖了一下。
他后悔了,因为他察觉自己太大意,一时脑子发热,忘了薛醍齐的本性。
她就是那种临阵都能谈笑风生的人,时间长了就会发现,看上去越是简单无害的人,憋的坏招越是叫人防不胜防,名副其实的笑面虎。
但他已经出了招,没有台阶可以下,而且到了要说清楚的地步,姒郸尹不想认输。
他喉咙里吞咽了一下,眼睛闪闪发亮,满怀着期待地看她,“你知道的。”
“哎!”薛醍齐语塞,文人都玩的什么哑谜呀。
虽然觉得很好笑,也没急着去否定,她垂下眼帘,想了片刻,还是没有头绪,只好摇头,“我真不知道。”
姒郸尹气得牙齿打颤,剑在手里也不停地发抖,“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恕臣愚笨,大王都没说,我怎么知道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
薛醍齐不敢说重话,怕他想不开,控制不住要杀她泄愤。
韦舒征还嫌场面不够乱,幽幽地飘了一句,“我说二位......”
“闭嘴吧。”姒郸尹忿忿地瞪他。
“哦。”韦舒征揉着鼻子缩到廊柱底下。
薛醍齐实在弄不清这个小王爷要翻什么账目,她觉得站着挺傻的,就把手抄在袖子里。
听小王爷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他说:“薛醍齐,你真该死。”
在她记忆里面,他们之间应该没有瓜葛仇怨,可是为什么他的样子有种……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感觉。
薛醍齐敛住笑,抿直了唇角。
姒郸尹眼睛里已经泛了潮,力道没把握住,割破了她脖子一点表皮。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欺我,辱我,弃我,薛太尉,你要如何偿我?”
“咳、咳……韦舒征脚下打滑,又在廊柱上狠撞了一下。
他当初就随口说了说,一语成谶了?
薛醍齐始乱终弃了定陶王。
那些伫立在廊沿下的禁卫表情崩了,一个个竖起了耳朵。
薛醍齐一时间没能转过这道弯。
搞了这一出,是因为情债?
她二十好几连个男人都没碰过,如今却忽然有人跳出来,控诉她羞辱他,抛弃他,惹了一身风流债,始乱终弃了他。
韦舒征那些乱七八糟的书虽然冒用她的身份,也不敢这样写的啊。
她脸上红了一片,也结巴了起来,“欺你我认。”
在这之前她在朝堂怼他,算是欺他了吧。
“但辱……辱你,大王不要乱说话,坏了臣的清誉。”
“薛醍齐,你要不要脸。”
姒郸尹一声暴怒喝,眼底愈发猩红,“欠我的你还要否认,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他气得手上发狠,恨不能一剑宰了面前的女人。
眼看剑口越割越深了,已经有血渗出来,终于有人想起来阻止这场闹剧了。
禁卫们把他拦腰拖住,观狐机灵地取走了剑,拿得远远的,再回来的时候,禁卫已经架着人走了。
观狐松了一口气,擦去脑门上的汗,给薛醍齐鞠躬,“大王累日赶路太疲劳了,还请太尉见谅。”
薛醍齐微微一顿,摆手道:“没有的事。”
韦舒征也笑呵呵道:“哪里哪里。”
呵呵,只是没把我给吓死。
观狐尴尬地再三道歉,才跑着回到车上。
车里的姒郸尹已经一改先前的冷酷,悔得用头撞车壁,“我一定是疯了,才会跑去质问。”
他瞪住观狐,目露凶意,“还有谁看见了?”
观狐犹豫了下,如实道:“好像、好像能看见的都看见了。”
“一世英名,全毁于今日。”姒郸尹一声哀嚎,砰砰地往车上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