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滞的气氛缓缓流动起来，剩下的魔修们长处一口气，惊魂未定。

这就是合体期修士的能耐。

如果说元婴之前靠肉身天赋，那元婴之后就是靠神识悟性。

修士修为共有九个境界，粗略能分为三个层次。

元婴之前是一个层次，合体之前又是一个层次。

到达合体期，才是与普通修士彻底分开界限的时候。

合体期修士能轻松撂倒数百个分神圆满，合体与分神之间，有一道巨大的鸿沟。

归采沉吟片刻，打消了尾随江永矣的念头。反正若是有机会，他总能在绝境里跟他碰上。

他又枯坐一天一夜，修士愈来愈少，绝大多数都已经进入漩涡，开始生死难测的绝境之旅。

大多数人走得七七八八，这时候，才是邪修到来的高峰期。

邪修，向来为人所不齿。魔修行事虽然也毫无顾忌，可断不会囚禁折磨修士或者凡人的神魂，做得过分些，就是让人魂飞魄散，干脆利落地消失在世上。

邪修则不然，他们会折磨肉身，折磨神魂，用人的身体或魂魄来炼器炼丹，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过邪修压根没法飞升，大部分都死在劫雷中，毕竟这些邪修伤天害理，渡劫时降下的劫雷威力比正魔两道要强得多。

归采对魔修没意见，和谢水荇结仇也只是因为谢水荇杀死了道生。

但是他极为厌恶邪修，基本上见一个杀一个，来两个宰一双。是以，大多数邪修都躲着他走，绝不让他有机会盯上自己。

估摸着人差不多了，归采抓了抓头发，施施然跃下峭壁，走到漩涡下。

高悬山巅的漩涡吐出凛冽的狂风，充斥着惊人的灵气与浓郁的血腥味。

这里灵气极浓，拂过漩涡覆盖下的每一寸土地，灵气所到之处，尽是肆意生长的珊瑚，艳丽张扬，嚣张地开疆拓土，几乎都快把别的海草挤出去了。珊瑚里有许多小鱼钻来钻去。

归采用神识一扫，不出所料，这些小鱼或多或少都生出了灵智，只差凝成内丹。

能在几千米的深海里生存的东西都没那么简单。

归采屏气凝神，盯着漩涡中心明亮的光，感觉到了一股吸力。

来自漩涡的吸力热情地拉住了他的衣袖与头发，想将他拉扯到那醉人的光芒中。归采无法挣脱，这股吸力好比渡劫期修士，一旦锁定，就无法逃开。

他心神放松，任由吸力牵扯，眼前倏地一亮，他整个人便浮了起来，一头栽进了巨大的漩涡当中。

……

三天后，海不枯。

谢水荇一脸漠然地站在长街人流中，长幡在他脑门上飘来飘去。

不远处，鱼尾变成双腿的织流正兴致勃勃地守在一个小摊边，和路海遥一齐吆喝。

摊上摆着一排小瓷瓶，玲珑精巧，瓶身上花纹各异，飞鸟游鱼、绿树流云，叫人爱不释手。

赫然是精心装饰过一番的神仙水。

万万没想到，他们还是把神仙水忽悠业务开展到陆上妖市了。

谢水荇原本是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奈何路海遥口口声声说要攒钱买船买存粮，否则没法支撑到归墟。

身为一穷二白，常驻北洲的贫困修士，谢水荇深知没钱代表举步维艰。

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再加上织流再三强调“神仙水”必须与蜃楼配合，才能有机会引出心魔劫。没有蜃楼，这水最多让人做个美梦，昏睡十天半个月就会醒过来。

最严重的后果，顶天了就是梦境和现实之间的落差，可能会让人一时间意难平。

谢水荇还是拉不下脸跑去吆喝，干脆抱臂在一边盯着，绝对不破坏自己最后一点形象。

“这就是鲛人泪，”某位鲛人手捧瓷瓶，掐尖了嗓子，一本正经地诱哄无知修士，“童叟无欺，保准你喝了之后飘飘然，就连昱朝皇帝都赞不绝口！”

美色当前，被哄骗的修士晕乎乎地掏出钱，当了一回冤大头。

花不了多久，摊上瓷瓶一扫而空，这两人赚了个盆满钵满。

回到客栈，鲛人熟练地从胸口掏出两个白馒头，抽出发髻上的步摇，抱怨道：“装女人太难了。”

谢水荇：“……”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