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丰县府、聚珍楼、红竹山庄。”周睿低沉的声音放得极轻，“张秋是朝廷的人，隐匿行踪千里寻宝，身死后引起轩然大波，朝廷对此竟也毫无作为，连通缉令都不舍得发下一张。如此掩人耳目，前辈您觉得是为什么呢？”

“……”

周睿盯着面前人乌黑的发顶，头缓缓凑了过去；“当今皇上年岁已高，本是太子监国，可就在三月前，太子惹上怪病整日昏昏沉沉，就连神医毕忘生都束手无策。皇上膝下本有四位皇子，太子、二皇子、四皇子和七皇子，七皇子两年前战死疆场，黄沙裹尸；四皇子母妃乃奴籍出身，人也不关心政事专于享乐；二皇子如今势力如日中天，母亲是右相嫡女，表哥是骁勇将军，朝中也有不少党羽。”

“敢问前辈，您觉得张秋是谁的人呢？”周睿轻轻地往面前圆润的耳朵边吹了一口气。

“放肆！”苍鬼厉声喝止，猛地抬起头，不料脸颊蹭到了周睿的嘴唇，恼羞成怒，立即运气，一掌将人拍离几丈远。

好软……周睿被拍得胸口一震，喉口尝到一丝腥甜，还想回味刚刚那难以置信的触感，却感到杀气逼近，连忙翻身躲闪。

月下仙子好似成了黑夜白无常，招招狠厉要索他性命。周睿心中苦笑，怎么别人遇到美人都是花前月下含羞带怯，自己遇到的总是刀光血影你死我活呢。

周睿左右闪避，身体里想要切磋的欲望蠢蠢欲动，但看着面前气呼呼的白无常，还是按下了念头。

“错了错了！”周睿大声求饶道：“我不是怕隔墙有耳才贴着前辈说得嘛！而且是前辈您自己抬头碰到我的！这，这还是我的初吻呢！”

“闭嘴！别叫我前辈！”苍鬼看周睿被打得抱头蹲着不动，还不解气，复又踢了他两脚后去给红衣女子解了穴道。

那红衣女子被解了穴，一时间还呆立着不动，仔细看，白皙的脸蛋有些发青，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正狼狈起身的男子，刚想上前揍人——

“梦儿，我们走。”声音冷得要把周睿冻死。

那位叫梦儿的女子不甘心地瞪了周睿一眼，转身跟上。

“苍……呃我得跟你们一起调查的！你们得带上我！”周睿看着一白一红飘走急忙喊道。

……

“明早卯时，越来茶馆。”天边身影已飘远消失。

周睿立身不动望着夜空，嘴边勾起一抹微微的笑意。

“真是……可爱。”

……

周睿晃晃悠悠地回了酒楼，楼上小孩靠坐在栏杆边，两个胳膊叉在胸口，鼓着腮帮子，满脸阴沉，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还知道回来啊！”

“酒还没喝完呢，当然得回来咯。”周睿对死亡视线毫不在意，灌了一口酒，抬眼看着对面小孩，“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么？”

小孩愣住，盯着男人的眼睛，轻抿的嘴唇动了动，半晌，低头抠起大拇指的指甲恨恨地道：“有一个老不死的药罐子。”

周睿拎起温酒壶，仰头把最后一口酒倒入口中，喝完后打了个长长的酒嗝：“那你们的感情一定很不错。”

小孩抬起头，周睿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又低下头，撇了撇嘴：“好到我想他快点死咯。”

两人结账出了酒楼，小孩还打包了几大块肉说要带回去继续吃。周睿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随手丢给小孩：“你的辛苦费和一点精神补偿，我明早离开，今晚上就到这吧。”

小孩单手抓着布包，上下捏了捏，猛地抬头，想说些什么还是没说出口，别别扭扭地嘟囔出一个“谢”字后转身就跑走了。

周睿看着小孩消失在街边巷口，手指探进自己的腰带，左左右右摸出来一块碎银和几枚铜钱，心中一晒，不禁庆幸，看来自己今夜不用可怜兮兮地幕天席睡大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