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丑寅更替，正是人们睡意正浓之时。

周睿房门处传来细微异动，一枝小竹管戳破门纸，将迷烟悄悄吹了进来。

过了一阵，门外人听着屋内悄无声息，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踱步进屋。

刚要靠近床榻，感到身后一道冷风，忙侧身闪避。

本该在床上的人正向他背后袭来。

二人在黑暗中听声辨位，来回过招。

周睿冷笑一声威胁道：“再不使出你的本家功夫，就别想再从我的手下溜走。”

那人听后并不理睬，过招间想往门口靠去，却被周睿招式阻拦去路，脱身不得。

经过白天的事，周睿并不想伤他，奈何那人打法毫不留情，一时间难舍难分。

柯准睡熟之中忽听邻屋异响声声，忙翻身披衣，赶至周睿房间。

周睿背对房门，听到门外有人靠近，略一分神，那人陡然跃起，飞身破窗而出。

月光倾入，正是那灰衣人。

“全真……”柯准皱眉看着远处消失的背影，小声嘀咕。

“什么？”

“太模糊了，但他破窗时使的应该是全真绝学流云踏鹤的腾云式。”

“哦？柯前辈对全真武学竟如此精通么？”戏谑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试探，“难不成前辈是清心寡欲的全真道士出身？但前辈在潮阳山上又使得是少林的罗汉金刚指，莫不是……佛道双修？”

周睿将桌上的油灯点燃，抬头看向柯准。

柯准又将面具戴着，一身月白色的外衫散散地披在身上，里衣衣襟松懒地扎着，露出性感的锁骨和一片雪白的胸膛，细腻的皮肤在朦胧的月光下泛着晶莹的白色，不复平日里禁欲的姿态。

周睿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下升起的燥热，认真地挑起灯芯，不敢再看过去。

“不是。”柯准还想说什么，但还是放弃了，“明日再说。”

“前辈连睡觉都要遮面么？”

柯准迈出门槛的脚步一滞，也不回应，带门离开。

……

天已大亮，客栈楼下人声嘈杂，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直落到床上人的脸上。

周睿曲起手臂搭在眼上，低叹了声，还是懒洋洋地起身洗漱。

急匆匆地用过早饭后进了柯准的房间。

柯准带着人皮|面具端坐在桌旁，听见来人，放下手中的茶杯。

来人顶着一对黑眼圈，嘴里忍不住地打着哈欠，强打着精神坐到桌边。

柯准暗暗好笑，清了清嗓子，说：“成丰县县令江伯春是新上榜的进士，四个月前任命到成丰县担任县令，于是举家从家乡会庆小江村搬至成丰县。途遇重伤的摩智图，其中不知发生了什么，摩智图被随行的护卫制服灭口。一家落户成丰，四日后的夜里被灭门，家中物件砸的砸盗的盗，老太太，老太爷，县令，县令夫人……还有一个小女孩，都被人割喉一招致命，手法极其残忍娴熟。”

柯准捏着茶杯的手很用力，手骨根根分明，关节泛起白色。

“汤梦从小江村开始查起，查出了一件武林秘事，我很在意。”

“什么事？”

“江县令有个弟弟，名唤丁仲秋，小时候被一老道领走授艺。”柯准抬首，清澈温润的柳叶眼看进周睿的瞳孔里，“收归全真，道号——江周子。”

“……那昨天？”

“江周子天赋秉异乃是难得的武学奇才，奈何沉迷女色不服全真管束，叛道离经，被全真逐出山门。此人行事乖张，常只身劫富济贫、刺杀贪官，惹来不少仇家。不过武林中人一直不知他出身，只知是全真逆徒，此事也是江家出事后才被梦儿抓出蛛丝马迹，得以浮出水面。”

周睿皱眉沉思，半晌，道：“江家应该是因为身怀摩智图的东西遭此横祸，可现在有两个疑点，第一，这灰衣人是江周子的可能性很大，那么他找上你就是为了寻仇，可是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要在崇恩寺救你？还有他昨晚为什么要先对我出手？第二，假苍鬼究竟是谁的人？不可能是二皇子的，也不可能是太子的，那他怎么知道东西在江家？”

“听你这口气，太子知道这件事咯？”

周睿猛地一惊，暗自懊悔。

“你是太子的人。”柯准冷静又肯定地说。

柯准注视着面前男人有些闪烁的双瞳，平静地问道：“这东西是什么？”

“……一本毒经，上面记载着摩智图毕生毒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