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么?”李衍宽大有力的手掌扶着他的腰,宋谦有些急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四目相视,他觉得耳朵有些发烫,撑着身子脱开李衍的手,抿了抿唇才道:“我没有。”
宋谦欲下,李衍伸手拉住他,抬眸道:“急什么?今晚不凉,坐这儿也能看看夜色。”
“我生性不喜风花雪月,便不陪李侍郎了。”他挣扎了下道。
谁知李衍握得更紧,宋谦的手腕被他箍得发红,平静无波的脸上覆上几分不悦,垂眸道:“松手。”
“坐吧。”他松开手,宋谦这才提袍坐他身侧。
“去见谁了?”李衍看也不看他,脚底下的瓦片被他的鞋磨得噌噌作响:“那人竟值得你费尽心思躲开我出去见,看来你们关系匪浅啊。”
宋谦紧了紧衣袍,被这夜风吹得有些迷糊,他说:“随便出去看看。”
“随便出去看看那走正门啊,偷偷摸摸的爬梯干什么?”李衍偏头瞧他,眸中的狐疑猛烈得像是要跳出来一般:“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心慌得找了好半天,不信你摸,我这心现在还怦怦跳呢。”
看到李衍往这边靠了靠,宋谦顺势躲了点道:“我不喜人盯着。”
“不过是我不放心你,让暮阳看看罢了,你何须如此?”李衍长长的叹了声气道:“豫之,我可是把你放在心尖儿上爱怜着呢。”
宋谦对他满口半真不假的言语早已习惯,他不为所动道:“正卿,你当真是调情的高手,怪不得红袖楼的姑娘皆对你念念不忘。”
“好说。”李衍笑着看他:“不过现在我心悦豫之,自是整颗心系在你身上的,旁人我皆不放在心上,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心窝子很暖?”
宋谦把他跃跃欲试的手拍下去道:“李侍郎可是花丛常客,此般说辞怕是对谁都说过吧?”
“这有些话啊,说多了便不值钱了。”他抬头望着清寒的月光,发白的指尖轻轻点在膝头。
李衍顺势握住他的指尖,冰凉的触感顿时蔓延全身,他就像是冰做的,不管什么时候,穿多少衣裳都是冰凉,总也没有温度,若是躺在那里,只怕人都会以为他死了。
“横竖我们也这么熟了,何必瞒我?”他把宋谦的手握得更紧,似是想把全身的温度传给他:“看你平日寡言少语,也不像能跟人应酬的模样。”
宋谦颔首,也没有抽出手,只是道:“你从不信我,便是我说破了嘴也是枉然。”
“豫之,你这样叫我如何对你放心?”李衍知他不愿说,轻轻叹了口气,头顶的繁星点点,衬得他本就苍白的神色更多了几分寒凉:“我本也不愿提防你,可你一门心思想着往上爬,对于自家灭门的事倒显得不甚上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石头做的,没有心肝。”
他的眸光越过屋檐,看着这万家灯火道:“我便是石头做的,可笑你还把我当成人。”
“石头做的又如何?我自能焐热它。”李衍不以为然。
宋谦不言。
半晌后他才道:“正卿,你今夜是想让你我皆冻死在这里?”
“哪会?只是觉着这地儿倒是适合谈谈情。”
宋谦笑:“谈情便要冻死,那我宁可断情绝爱。”
“我可舍不得冻死你。”李衍话音落人便在地上,他伸出手道:“下来,我接着你。”
宋谦不理他,转过身去抽梯,忽然腿腕一疼,整个人往后摔了去,可预料中的疼痛并未袭来,睁眼便瞧见脸上晕着笑意的李衍。
“放我下来。”宋谦瞧着二人这不雅的姿势道。
李衍倒也没为难他。
“月色正好,该回去了。”他笑着踱步离开。
翌日天未亮宋谦便被李衍叫醒,他披着单衣打开门,骤时一阵冷风迎面而来,李衍侧着身子挡了挡皱眉道:“进去多穿几件衣裳。”
“出事了?”宋谦清醒了些,边穿衣裳边问。
李衍颔首:“江远游死了,青阳说江弈尘早早进京,状纸都写好了,依我看,这小子只怕是为了保命把江远游拖出去当替死鬼了,好小子,动作够快,是个狠人。”
“那我们也要面见皇上?”宋谦披上大氅问。
他点头:“户部的事情是你我所查,此事横竖我们躲不过去,总不能由得那江弈尘在皇上面前信口雌黄。”
“江侍郎来得早啊,这是一夜没睡吧?”天色尚早,皇上还没起来,他早早的便拿着状纸候在殿外,眉眼间尽是疲惫,李衍绕着他转了一圈讽笑:“昨夜辛苦。”
江弈尘冷着脸道:“尚好。”
“听闻昨夜江尚书仙逝,怕是不太好吧?”李衍扯了扯唇角:“江侍郎不忙令尊身后事,奉在此处可是有要紧事?”
他闭口不言。
“李侍郎,事不必做绝。”片刻后江弈尘冷冷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