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都民还没见过如此喜气洋洋的幸存者家属，轻轻嗓子问道：“小肖他……”

“不用管他，他就说心里难受，不耽误吃不耽误喝。”肖一纯他妈笑嘻嘻。

陈都民瞧着玻璃茶几上放着的一碟萝卜花点点头，说道：“我们可以带他去所里，有个心理医生可以跟他聊聊。”

肖一纯他妈说：“看过心理医生了，心理医生让我们多倾听，也不知道这是治他，还是治我们，这听一回啊，三顿吃不下。”肖一纯他妈伸出三根胖墩墩的手指头。

陈都民笑一下说：“我们去看看他。”

“搁那屋呢。”肖一纯他妈引着陈都民和刘浩意进了东边那间卧室，肖一纯他姐则抽空钻进洗手间，压一把弹力素，对着镜子抓她那散了卷儿的梨花头。

肖一纯躺在床上，脑门还搭着手巾把，加上他胖，乍一看就是个坐月子的大妇女。

“你给警官讲讲，讲了心里好受点。”肖一纯的妈妈说。

肖一纯动了动身子，从嗓子眼儿里呜呜道：“警官好。”

“你也好。”陈都民说：“我是街道派出所的陈都民。”

肖一纯“哦”一声，又小声说道：“那里有糖。”

陈都民顺着肖一纯的胖手看，见身后的矮柜上放着一大罐子怡口莲，这一家人是真客气。

“谢谢”陈都民道过谢，又说：“你想讲讲么？”陈都民已经知道了案情大概，但眼前这个小胖儿若能通过讲一讲而好受点，他倒不介意再听一遍。

小刘最听不得这个，一撅屁股跑了路，肖一纯他妈也紧随其后开了溜，就只肖一纯他姐顶着个油头在那陪陈都民。

肖一纯抬头看看陈都民，又低头看看自己搁在被面上的一只手，试试探探地问道：“你不介意哇。”

“当然不。”陈都民答。

肖一纯迟疑片刻，晃着身子往陈都民那边靠靠，清清喉咙打开了话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