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怕某个小兔崽子寂寞呗。”冷锋拉开啤酒罐的拉环喝了一口，低头就见着他有失水准地开场就把人头给送了，“嚯，这水平……哎，你为啥不喝酒啊？”

“我觉得酒不是什么好东西。”湛桓放下腿把可乐拿过来打开，抿了一口放回几上，“我说过一次我不喝，就没人再问我喝不喝酒了。”

冷锋挑眉点点头，放下啤酒靠在靠背上，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到他的侧脸，开口问道：“怎么弄的？”

“什么？”角色复活了，湛桓稍微集中精神送他去草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一刻，鬓角处那道结痂的伤痕上传来轻柔的、温热的触感，他完全没有料到，手一抖，角色直接暴露在几个敌人的视线中，又一次当场暴毙。

他僵硬地盯着复活时间倒数了几秒，慢慢回过头去看冷锋；冷锋似乎也对自己的行为有些惊讶，但没有放下手，反而用拇指轻轻地摩挲着这道凶险的伤疤，轻声问道：“手＃枪？”

湛桓觉得被抚摸的地方麻酥酥的，心跳得好像有点不好。他飞快地瞥了眼游戏界面，干脆把手机丢到茶几上，转过头来挑了下眉，笑道：“是啊，这发型怎么样？帅吗？”

“我还能说不帅？”冷锋笑起来，用手掌虚虚地盖住伤疤，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帅，剃光头都帅，满意不？”

嘴上开着玩笑，那眼神却是认真且毫不作伪地望向湛桓。湛桓怔了会儿，只觉得对方手心的温度透过皮肤直取心脏，敏＃感的耳畔热成一片，而那双亮着笑意的眼让他莫名地想起方才天际的星河。

岂止是不太好，简直是太不好了。他呼吸凝滞，在这样的目光中失语了两秒，喃喃地问道：“为什么？”

他能感受到自己咚咚的心跳，这东西曾经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跳得这么快，那就是从别人枪口下死里逃生的那一刹那；可现在——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胸口发紧，为什么会觉得脸上滚烫，也不明白自己能在零点几秒内用四五个参数算清如何调整瞄准方向的脑子为什么一片混乱，接受的信息也变得乱七八糟；他听见外面欢快的鼓点和人们的欢歌，游戏失败的音效混在其中，还有……

身边的这个人好像也没有那么平静的呼吸声。

“……啊？为什么？”冷锋也才回过神，像被烫了一下似的收回了手，清了清嗓子，说道，“就……小兔崽子长得好呗，夸你还问为什么啊？”

虽然问的不是这个为什么，但湛桓还是点了点头暂时压下这个问题，拿来可乐又喝了一口；冰凉的可乐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喝下去正好缓解了一下刚才不知来由的热。他就着姿势关了游戏，伸手把卓亦凡放在茶几上的一大罐没开封的爆米花拿来打开吃了一颗，顺便把罐子递给冷锋：“要不要？”

冷锋做了个深呼吸，肺里全是奶油甜滋滋的气味。他拿了一颗放进嘴里，牙齿咬合时小零食发出一声脆响，比闻上去更加甜蜜的味道在舌尖扩散开来，好像有什么让他一直想不通的问题也同时迎刃而解。

在方才的对视时他看到那双干净又透亮的眼睛里是他的影子，那么专注、那么执着，仿佛倾尽一切都只为了一个答案，但又像这个答案无足轻重，所需的只是这样一个虚影。

——湛桓在训练时肯定没通过审讯课，他的眼睛不会骗人。

冷锋轻轻地笑了声，看向表情困惑的湛桓，忽然问道：“哎，在这儿好几个月了，找对象没？”

“没啊。”不知道怎么就话锋一转，湛桓迷茫地放下爆米花罐子，还是照常回答，“这里的人没有那个感觉，我没兴趣。”

像他们这种常年徘徊在生死线边缘还天天跑出去造孽的，找个普通人对双方都是不小的伤害；他的同事里找同行当伴儿的占多数，他觉得自己未来如果真的要找个对象的话，不说非得限制在同行里，至少得是敢作敢为无所畏惧的那个类型吧。

冷锋追问道：“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湛桓重复了一遍，从这句里听出了冷锋的言下之意。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带笑意的冷锋，感觉自己一下子茅塞顿开，所有疑问都豁然开朗——为什么两年前肯保下冷锋、为什么会记住那缕柑橘气味，为什么愿意每周固定接听冷锋的电话，为什么面对冷锋时心跳会不正常……

得到答案之后他反倒不再迷惑，和对方仿若天生就来的默契让他心里敞亮得像透进曦光的玻璃，就连那点儿没来由的束手束脚也消失了。他往后一倚靠在沙发背上，抬腿踩住茶几沿，很是惬意地眯起眼睛说道：“冷锋同志，问这个是有什么企图啊？”

冷锋看他态度也猜到他明白了，笑意更甚，稍微凑过去些，低声说道：“就图个小兔崽子呗。说说，什么感觉你有兴趣？”

“嗯……”湛桓故意沉吟了片刻，用手指勾了下冷锋的下颌，挑起眉峰道，“能征服我的感觉。”

“巧了。”冷锋握住他的手，嘴唇轻轻碰了碰拇指指腹，眼一抬望向他，“老子就擅长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