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在狙#击#枪前保持绝对的冷静,本应早就成为了一种本能才对,任何情况都不会使这份冷静消弭,哪怕是队友阵亡,又或者是一颗子弹落在距脑袋不超过十厘米的地方——即便中了枪,只要人还活着,就必须十足理智。手不能抖,肌肉不能太紧绷,瞄准镜不能飘,呼吸也要放缓放慢;用以前训练营里教官的话说,得进入一种超然的状态,想象着在战场上你就是神明,你就是上帝,只要你想,就可以无情地剥夺任何一个人的生命。
这么多年湛桓也的确是这样做的,就算是身受重伤,只要抱着狙#击#枪看着瞄准镜,伤口再疼也不会干扰到扣下扳机的食指。
……可是,他现在却有点集中不了精神,别说冷静下来了,就连呼吸的节奏都乱了小半拍,罪魁祸首却好像完全没察觉似的,就从后面半环着他,右手轻轻地扶着他的手腕,温热的吐息规律地拂在他耳畔,讲解中刻意压低的声线让人整个后背都是麻的,被对方手掌贴住的侧腰更是隔着T恤叫正常的体温灼得滚烫。
肯定是故意的,他又不是第一天摸狙#击#枪了,也不用矫正姿势,教枪哪需要靠这么近。
“估算墙体厚度,之后需要向反方向修正——”
“……哥。”他轻声喊道。
冷锋一愣,话音停了。他还是不习惯湛桓这样叫他,听倒是想听;湛桓嗓音清亮,可放轻声音叫这个称呼时总带了一股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绵软意味,听起来就跟撒娇似的。
湛桓倒是没意识到这点,抓紧时间趁着耳边话音停了的这两秒凝神静气迅速进入了状态,按照刚冷锋说的要点微调了一下枪口,稳稳地扣下了扳机。
为了听讲他没有戴降噪耳机,好在这个临时靶场露天且开阔,枪响还不至于损伤听力;砰地一声巨响过后,瞄准镜里的矮墙上破开一个大洞,随后马上坍塌下来,在那头充当报靶员的Dainslef吹响了一声哨,以示击中了目标。
他的目标同样是捆成品字形的三个空啤酒罐,放在矮墙后约一米处,只用一小截斜搭在矮墙上的树枝来估测啤酒罐的方位。
“怎么样?”他直起腰来,挺得意地一扬眉,“哥?”
冷锋回过神来,笑着轻拍了下他后腰:“行啊小兔崽子,还学会用战术对付你哥了……这一枪不错,再练练?”
湛桓点点头,故作谦虚地说道:“一般一般,都是教官你教得好。”
“哎,客气客气,你是我带过最好的学生了。”
假惺惺还有来有往,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湛桓俯身重新把住枪,带着笑意问道:“教官还带过别的学生啊?”
“偶尔吧,有时候去给新兵蛋子做示范。”冷锋不再像刚才似的使坏趴在他旁边,就站直了看着远处看场人重新垒墙。
“哦——”湛桓拉动枪栓退出弹壳再上好膛,继续道,“那我肯定是……”
“是什么?”
远处一声哨响,场地再一次布置好了。湛桓没再接着说,根据露出的那大约两厘米长的小树枝调整枪口方向,没有丝毫犹豫地开了枪。和之前几乎别无二致,Dainslef拨开一地的碎砖块检查了一下啤酒罐,然后吹响了一声哨子。
找到窍门之后就简单多了,这方面男朋友还是比同事靠谱。
湛桓把弹匣退出来换了个满的装好,满意地拉枪栓上膛,笑道:“肯定是最让你心动的那个呗。”
冷锋笑起来,终于没忍住伸出手,避开对方脸上的伤口轻轻地捏了一把:“还真让你个小兔崽子说中了。”
(14)
借用TAC50的这两个小时一点儿都没浪费,弹匣打空了六七个,也算是好大一笔开销了。把枪还回去之后湛桓还意犹未尽地目送了一段Dainslef拖着突击手的背影——当然主要是看那把枪;TAC50非常经典,也特别精准,即使身为反器材狙#击#枪也可以用以精确击杀人类目标,只不过这一把,虽然能看出主人对它十分爱护也常保养,但膛线磨损已经非常严重了,子弹落点比起正常来说更加偏左,因此这俩小时琢磨出的手感用在他自己的枪上时还得注意向左修正弹道才行。
“没玩儿够?”
“我这才刚找着手感,还没过瘾呢。”湛桓捻了捻手指,把耳机丢进场地门口的木箱子里。
“那怎么的?再借一把?”冷锋摸摸下巴,站在靶场入口开始寻摸来来往往的佣兵们。狙击手这个兵种不仅在正经部队里不多,在佣兵中也算是少的;又吃资源培养周期又长,除了资金充裕的大公司以外,一般的小团队根本养不起一个好狙击手,不说多么高配的枪,光是专用的高精度子弹的花销就很难负担得起了,偏偏没有好枪和好子弹又会降低命中率,与其带着一个打不中目标的狙击手,还不如多带几个突击手来得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