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会儿老爷子开口：

“你给他打电话了吗？”

老妇人拿起手机：“打了，挂断了。”说话的声音微微发颤。

“不知道他今天回来会是什么样子？”

2018年10月4日23:40

城东区，与繁华热闹的街区一道之隔的地方，像是被施了咒语一般死气沉沉。这死气沉沉的街区里一条再平常不过的小巷像往常一样空无一人。

深夜，大部分店铺已经关上了门，只留下广告牌照着眼前的街道，而各种KTV云集的地界，都市的夜生活才拉开帷幕，门前的车辆越聚越多，大街似乎都能听到里面喧闹的声音。

进去的人兴奋清醒；出来的人脚步踉跄，醉态朦胧；有中间出来透气的，在门口吞云吐雾，流连地看着天上模糊不清的星斗，又转身回到喧闹的包房。

争奇斗艳的各种电子霓虹灯照亮了半边的天空，显得这边无人问津的地方更加的昏暗。

一个骑着单车的年轻人伴随着耳机里音乐的节奏扭动着臀部，踩着脚踏板，蛇形地穿过大街进入这条毗邻最大的KTV的小巷。

这里的街灯是老式的那种，除了昏黄的灯下其他地方都是黑暗的，就是这样的等也只残存不多的几个，勉强能让这条路不至于昏暗。

年轻人却不在意，像是对这里很熟悉，像是骑行在春花遍地的田间小路一般惬意。

一只猫突然从旁边的岔路窜出来，年轻人惊叫了一声紧握刹车，长腿蹬地，看着消失在另一个岔路的猫咪，扭头看了看猫咪出来的那条黑漆漆的巷子。

这一带的店铺都不景气，这里虽然和那边的商业区一路之隔，却不知道为什么荒凉至此，荒废的广告牌子破碎地挂在屋檐上，不时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夜深人静的话听着都瘆得慌。

一道光闪过，这光亮罩在墙上衬出来一个人影，人影晃动了一下，隐约传来一阵闷哼，然后一切又恢复了宁静，像是刚才的一起都只是他的幻觉，从来没有出现过。

年轻人手心冒着冷汗，咽了口口水，自己没有看错，因为如此确定，所以更加不敢多看，忙登上自行车加快速度穿过这条街道。

上了主路，年轻人忍不住放慢了速度回头看了一眼刚刚离开的巷口，就见一个年轻的穿着衬衫的男人正站在那个巷口，左右张望着，最后回头看向他刚刚离开的巷子，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舍弃了光明的街道，走进了黑暗的巷口。

年轻人开口喊了一声：“别进去！”那声音又被胆怯拽回去，变得若有若无

只是他们离得太远，他的声音又有点发颤地被夹在嗓子里，没能叫住他。

年轻人停在原地等了好久，看那巷口一直再没有人进出，几次想要转身回去，可最终都只是想想，脚上像生了钉子站在原地。

手机十二点报时响起，他才又登上了自行车，朝着家的方向骑去。

2018年10月6日下午16:34分

这条巷子平常没有什么人关注，现在警戒线把整条小巷封锁，反倒吸引了一些路人驻足观看，来的早的充当了解说员：

“刚才看见法医进去了，还有好多便衣警察，看来里面是死人了。”

“这里面吗？我前儿还从这里经过没注意到啊。”

“那就是昨儿的事儿呗？”

“不能，你没闻到臭味吗？估计都烂了，是不是放在什么行李箱里面的碎尸？”

“你别吓唬我，我胆儿小。”

“胆小趁早回家去，在这儿凑什么热闹？”

......

人群中一个推着单车的年轻人神色有些紧张，推着车子的动作一会儿前一会儿后像是犹豫着要走还是留下。从巷子里走出来两个穿着警服的民警看了一圈后大声说：

“你们中间有谁在三号到今天早上之前经过这里的？请协助我们做个笔录。”

这话一说立刻有人后退，有人向前分成了两个阵营，民警开始一个一个的询问登记。那个推着自行车的年轻人最后还是排在了等待问话人的后面。

小巷里，五组的丁成旗手捂住鼻子贴着墙站在，看着围着眼前已经泛着绿色的肿胀的尸体转的凌法医忙碌着，忍不住把脚步往前挪动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表现不至于太逊色。

看凌潇雨站起来了，他又往前走了两步问：

“怎么样？死因？凶器？”

凌潇雨秀美微蹙，一脸困扰的样子：

“现在从外部体征上没有发现致死伤，也可能是因为尸体已经高度腐败，线索被掩盖了，我需要带回去再仔细检验。”

“她额头的伤口呢？”

“那个是死后伤，而且伤口只到表皮，不足以致死。”

凌潇雨冲着身后两个实习法医招手，三个人小心谨慎地将尸体抬到裹尸布里。已经快要变成巨人观的尸体表皮极为脆弱，就是他们如此小心，尸体臀部撑破衣服的那块皮肤也破裂了开来，流下墨绿色的液体，使得整个小巷的臭味更加浓郁。

这味道让刚刚返回来的民警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最后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尸体搬走了，痕检科的工作记录也已经快要结束，民警才缓过来：

“刚才问话中有几个人从这儿经过，但大部分都是白天，都反应没有发现异常。只有一个年轻人说在4号半夜的时候他骑车经过这里，好像看到这里面有一个人影闪过。他害怕没敢细看。等他出去后再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衬衫看上去很年轻的人在巷子口徘徊了一会儿又走进去了。他说他等了好一会儿没见那人出来，他担心是不是那个人出了事。”

“年轻人，男人女人？”

“男人。”

“这附近有没有监控？查一查那天晚上这条巷子周围的所有监控，把这个人找出来，也许他是个目击证人，或者就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