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会议室的门,一个醒目的牌子立在旁边:会议期间禁止吸烟。这是整个T市自上而下的无烟办公的典型,这个典型还被提上了市级会议,这就更坚定了局长把这一举措坚持到底的居心。
袁彻也抽烟,不过没有到上瘾的地步,只是偶尔打发无聊的时间。幸好他大部分时间都不怎么无聊。
可局里很多老刑警都有烟瘾,这一条开会的纪律对他们来说就是上刑一样。每次开完会准有几个人冲出门去,都被憋坏了的,迫不及待去解解馋。
袁彻坐在他的老位置上,靠近里面一角的地方,各组的组长,队长陆陆续续都走了进来,办公室十几张桌子很快就被沾满了。
坐在他斜对面的是一直和他不怎么对路的五组组长丁成旗,看他满脸严肃又带着点雄赳赳的样子,像极了好斗的公鸡,竖起尾巴随时准备迎战。
袁彻眼睛扫了他一眼马上移开,再看下去他怕自己会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丁成旗的比较对象了,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丁成旗就处处针对他。他对这样的非直接挑衅不感兴趣,只要不升级到肉搏大部分时候都不理会,谁知道他越是不理会,丁成旗就越看他不顺眼。
局长驾到后,会议开始了,照例先对大家做了一番思想政治教育,爱党爱民的话题每次开会说上一遍,有时候袁彻真佩服局长,总结起来明明只有四个字,却能用十分钟的时间仔细阐述一番,都不重样。
然后是近期工作总结,公安局的工作刑事案件只占其中的一部分,涉及命案的又是这一部分中的一部分。所以各组汇报自己的工作后,在袁彻快要睡过去的时间,轮到五组和三组。
袁彻照例三言两语把最近的情况简述了一番。
谁知局长觉得不到位,把袁彻一组接连侦破的案件重新拿出来浓墨重彩地渲染了一遍。
局长突然这么当众表扬他,让袁彻有些措手不及,顿时像坐在带刺的椅子上一样浑身难受。
这顿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表扬,估计早晚是要还回去的。
会议室不止他一个人觉得反常,很多人的眼睛都好奇地在袁彻和局长之间来回,然后有一部分人附和着局长的话不住地点头,一部分人则默不作声。
除了脸都要绿了的丁成旗。
也难怪,大伙的态度和刚才对五组工作总结的时候大相径庭,丁成旗脸上紧绷着,两颊的肌肉不住地颤动着,坐的近些大概都能听到他咬牙的声音。
丁成旗是自己往脸上贴金,袁彻是别人给他添彩,那级别自然不同。
最后说起五组刚接手的案子,局长还没开腔,丁成旗已经按耐不住,从椅子上窜起来:
“局长,这个案子给我们两天时间就够了,七天太长了。”
局长摇摇头:
“我正想说,这次你们也抓点紧,这案子尸源已经查清了,死者生前的活动轨迹也清楚了,案发现场不是第一现场,很明显是有人害怕担责任转移尸体,从死者最后出现的地方开始查,重点是那些违章建筑,私拉电线的,态度可疑的重点调查。”
丁成旗脸色胀红了,悻悻地争辩这:
“可那在尸体脸上的伤口是死后划上去的,还有那条丝巾,是崭新的,我们调查过,那条丝巾不是死者的。”
局长摆明了不想把这个案子搞的太复杂,毕竟刚刚才了了两个复杂的案子,这一季度的发案率已经直线上升了。要是再有一个恶性案件,这整体治安不过关的帽子是准扣在公安局头上了。
“那就找到那个划出口子的工具来,这么简单还用我教你?何况一个女人买的东西,家里人未必都知道,查一查丝巾,看看是不是那附近那个地摊上卖的。我知道你一心想要办个大案子,问题是不是所有案子都是什么变态杀手,集体复仇的。小案子迅速搞定,也能凸显出你的办案能力。”
这番话说的,让丁成旗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额头上的青筋都快蹦出来了。
剩下的会议内容,他大概一句都听不进去了。
会议结束,午休时间就开始了,五组的被丁成旗拉出去开始查线索,几个老烟枪已按耐不住跑到院子里喷云吐雾一番。
袁彻转悠一圈,像是凑巧经过档案室,里面空空的,管档案的小李正在外面那群人中间,别看年纪不大,烟龄倒不小。
袁彻大大方方走进了档案室,扫了一眼档案查阅的登记表,柯然的名字龙飞凤舞地写在上面,他们要是看过柯然本子上另外一种笔迹,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这个字体张狂的和那个柯然一样。
看完登记表,搜索关键词,很快找到那份十年前的档案所在位置,袁彻从左手第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把钥匙,直接打开了门,又把钥匙丢进抽屉里。
档案室的锁是扣锁,好处就是可以从里面上锁。大概是和平年代,这里面记录的又都是人民内部矛盾,所以不担心会有谁来窃取。
找到那份档案,前前后后仔细翻看,果然除了案发现场的有些发黄的照片外没有其他人照片,就连死者丈夫的记录也只是简单的一个名字盛光年,年龄四十岁,职业是自由工作者,然后是案发后这个盛光年对死者死前情况的陈述,寥寥几句话,字里行间看上去冷冰冰的。
对死者儿子的记录只用名字和出生日期,其他的一概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