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子飞一眼就看到坐在地上的张晓，他正低着头，揪起衣服下摆，一遍一遍往脸上擦拭，一边擦一边止不住地抽泣。光是看到这一幕，他就已经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

“散了吧。”乔子飞淡淡地说。

赵齐和颜希对视一眼，其他几个人也有点不知所措。乔子飞的这种反应显然是他们没料到的。

赵齐上前一步还想说什么，乔子飞转头冷冷看他一眼：“听不懂我说话还是怎么的？”，赵齐立马怂了，招呼着另外几个人灰溜溜地一起出去了。

颜希什么也没说，只是深吸一口气，注意观察着乔子飞，看到乔子飞往外走，他也连忙跟了出去。

张晓选了一条较远但是很少人走的路线回到宿舍，他甚至来不及拿换洗衣服，直接冲进淋浴房，衣服也不脱就打开淋浴冲洗自己。周六的这个时间淋浴房还没有热水，他站在冷水中，强迫自己什么也不去想。水很冷，身上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几分钟之后又快速消下去。全身上下，除了挨打的地方热辣辣的，紧闭的眼睛下面也被一股股热泪冲刷着。冲了十几分钟，他才湿着身体回宿舍拿干净衣服和洗漱用品回来继续洗。

脸和头发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累得不行他也搞不清到底洗了几遍。躺倒在床上之后，他胸中的怒火才开始慢慢烧起来。这怒火从心中某个地方腾地点燃的同时，就立即扩散向整个胸腔。火越烧越旺，张晓觉得胸口越来越难受，简直要崩裂一般。如果崩裂开他也许会好受些！终于，怒火冲破了胸腔的禁锢，窜向身体每个角落，和各处因为被打而产生的灼热汇合在一起。

冲向头部的那股火，烧得张晓整个人昏昏沉沉，张不开眼，说不出话。没有了大脑的指挥，身体更是无力动弹。

烈火烧尽身体，开始急速冷却，连一点儿火星都没有留下。霎那之间，张晓如同跌入冰窖，冷得浑身打颤，牙齿咯咯响。迷迷糊糊中，他变换着各种姿势裹紧他那张唯一的薄毯。

好不容易熬过去，热浪重又席卷而来，热得他全身冒汗，头疼得要炸掉一般。

在冰火两重天的一次次折磨下，张晓丧失了时间观念，他感到自己仿佛脱离了肉体，灵魂一直往下掉落，跌向不可知的深渊。

黑暗深渊没有一点儿声响，可是慢慢地，黑暗仿佛裂了缝的蛋壳，有丝丝的声音渗透进来。开始断断续续的，很微弱很模糊，后来连贯起来，一句一句地抓挠张晓昏沉的意识。

张晓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泛黄长着霉斑的白色天花板。有人在宿舍里讲话，就在靠近他床铺的位置，其中一个人是女声，一定是舍管无疑了。

舍管很快走了，张晓感到床铺在轻微震动。他吃力地爬起身，头还很沉重，感觉随时要从肩膀上掉下来。他支起身体适应了一会，才探头朝下张望。

下面的人也抬起头看着他。

看到那张脸，.张晓的大脑陷入短暂当机。

那个人也露出惊讶的表情，问：“是你？吵醒你了吧。”

张晓没说话，慢慢把脑袋搬回到枕头上。乔子腾，怎么会是他？他为什么会在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