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让开地方给大夫。
“大夫,快下麻药。”
“你抬着那边。”
“都过来搭把手。”
当大夫拿起工具下刀的一瞬间,宁晷被锥心的痛感刺激醒了,整个人不断地挣扎。
旁人惊道:“大夫,怎么回事,你不是下麻药了吗?”
大夫也被吓了一跳,道:“我明明下了麻醉,难道麻药对他的体质无效?”
旁边的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大夫道:“没办法了,多几个人来按住他,只能继续进行下去了。”
宁晷耳朵胡乱听到只言片语,还没理解到意思,大腿又传来锥心的痛感,冰冷的刀锋厮磨着血肉,还隐约听到皮肉撕碎的声音。
好痛,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痛,阿娘救我。
宁晷含泪的双眼望向人群外面的母亲,她抱着耳朵,蹲在地上大哭。
许久,切割声停了,迷糊地被七手八脚从车厢抬了出去,尽管麻药对宁晷无效,但是腿部传来的疼痛像是麻药一样蔓延至全身,身体任由摆弄。
宁晷半睁着眼,看了一眼现场,自己所坐的马车已不成形,隐约看到木板中间夹着一只脚,露出部分阴森森的白骨,还在滴血。
视线再转过一遍,忽然瞳孔一震。
刚刚明明是有另一辆马车撞过来的,理应要有两辆马车,附近又没有悬崖峭壁,不可能掉在什么地方。
为什么?
究竟发生什么事?
一连串的问题在宁晷的脑海里打转,直到被疼痛折磨得晕死过去。
宁晷真正醒来后已经是七日之后了,因为失血过多,期间睡睡醒醒,全无意识。
躺了这么多天,宁晷动了动身体,全身肌肉酸痛,再去摸摸下半身,右脚还在,还能动,可是左脚从膝盖以下已摸不到了,手碰到截断处,痛得直冒冷汗。
母亲刚好走进来,看到宁晷双手不断在左脚边摸索,立刻上前抱住他,道:“阿宁,对不起,阿娘对不起你。”
宁晷躺在病床上,母亲期间又喂了他一碗粥,他像是没有知觉的木头人,无力地吞食,双眼空洞地望着房顶,再看看窗外的的树木,整个人完全没有了生气。
干枯的喉咙勉强可以发出一点声音,问:“阿娘,小槐怎么样了。”
母亲的手心覆盖在他的额头上,道:“小槐没事,你还有点发热,要好好休养。”又帮他掖好被子,走出房间,一个人坐在厨房里流泪。
养伤的三个月期间,宁晷能感觉得到周大士和母亲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变。
有一天周大士喝醉酒,回到家里坐在门槛呢喃,母亲站在旁边没有扶他回房。
周家不大,宁晷在房间也能听到他们在聊什么。
周大士大着舌头说:“宁晷和宁槐品性好,懂事,我挺喜欢他们倆,我这个继父应该不算差吧,我呢……只是一个屠夫,赚不了什么大钱,爹娘走得早,虽然是不需要养老,可如今你肚子里有了我们的骨肉,加上我那死去的妻子留下的儿子,我们家就有六口人了,还有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吗?说宁晷命硬,克亲人,我真怕,我有时候真的怕,其他的孩子都是无辜的。”
母亲没有说话,只是再一旁默默地听。
“你有孩子了,是我们的孩子,咱们家的条件……希望你多考虑一下以后的生活。”
宁晷靠在房门边,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