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风蹲在长生柱下,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偷偷摸摸的去拽言书的袖子了。
“哎!言书兄,言书兄!你好了没?”
言书在那头一边奋笔疾书,一边还要时时准备躲避顾辰风的骚扰,要不是他是鬼非人,此时早已经累出满头汗了。
他一边扒拉着顾辰风不安分的小手,一边叼着笔含糊不清道:“再等等,还得有一会,你以为这混小子画的阵法这么好改?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
能让言书这种人急到爆粗口,可见临渊当真是有两把刷子。顾辰风不禁吞了口唾沫,忍不住担心起来,又一次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鬼君。
从刚刚开始,鬼君就像是死了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长眉紧锁,面色如纸,眼看着就快要透明了。
顾辰风总有种直觉,只要他伸出手指戳一下,鬼君立马就会幻化成一缕青烟,飘散彩云间了。
就在他强压住心头翻涌不止的不安情绪,不再去看那透明兮兮的东西时,那东西却突然开口说话了!
“你既然是东篱谷门下,你可会使那八卦演命术?”
他突然开口把顾辰风吓了一大跳,原地“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整句子。
鬼君顿时放弃,“也罢,就你修行时整日吃喝嫖赌,没干过一件正事……”
“哎哎哎,停停停停!谁跟你说的我修行时整日……咳咳了!不就是八卦演命术吗,我怎么不会使?”
鬼君闻言微微掀开一边眼帘瞟了他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即一笑,“好,我就信你一回。”
什么叫信他一回?
“说吧,你要算什么?”
鬼君淡淡道:“算阿墨的第三道天劫。”
“什么?!!”顾辰风顿时蹦起来老高,“你算这东西干什么?墨兄第二道天劫刚过去没一年工夫,这……”
鬼君也没多言,只是沉声打断道:“让你算你就算!”
说了一半的话全被噎回了肚里,顾辰风下意识的瞟了一眼言书的方向。只见言书头都没抬,左右手开弓忙的不亦乐乎,只是嘴上突然一松,一串咒语飘过,那原先被他叼在嘴里的笔瞬间在顾辰风面前划出了一个生辰。
“这……”顾辰风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这不是墨兄的生辰啊,这……”
看着看着,他突然反应了过来,这是墨清宵的生辰!
可是他家墨兄明明说过,墨清宵已经死了,身殒形灭,如今算他的天劫又有什么意义?
见他怔在原地,鬼君又朝他瞟了一眼,像是在催促。
顾辰风只得不做他想,乖乖照做。
这边他刚咬破手指,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个……大佬,这地方现在安全吗?我这术一施……”
“你只管做就是了,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得,有这句话他就放心了。
将血在眉心一抿,顾辰风双目紧闭,十指掐诀,口念密咒。
就在此时,他一直揣在怀中的玉佩悄悄钻了出来。
那玉佩先是围着他绕了一圈,布了一层流光溢彩的结界,随后又缓缓飘到他额前,仿佛生了双目,正寸光不移的注视着他的脸。
鬼君虽然没看他们,但早已经感受到了这股不寻常的气息,便微微笑道:“终于舍得从他身上出来了?如今也养的差不多了吧?”
那玉佩像是不想惊动结界里的人,没出声,只是上下动了动。
鬼君又道:“那傻子还以为养魂一说是我们在诓他,你已经灰飞烟灭了,唉,让他修行时整天就知道……”
这回郎曳终于是忍不住了,小声开口打断道:“主子,小十三他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了,让你揪着这个事儿念叨了这么多遍……”
鬼君闻言老神在在的闭着眼,不置一词。倒是那边的言书突然插嘴道:“当初他们在凡间修行时,你家皇子殿下曾经带殿主大人去嫖来着……”
此言一出,那玉佩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栽歪了一下。
如今这边的气氛姑且也能算得上是一片祥和了,鬼君不免松了口气。
这边他刚要起身去看看言书那阵法改的怎么样了,却猛然整个身子一顿。
言书终于改完了阵法的最后一步,笔尖上的血都快干了。他正要回头询问,就看见鬼君几近透明的身形就在他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缕清风都没带起来,他顿时就慌了。
“主子!”
他和郎曳几乎同时大叫出声,然而长生台上除了他们和紧锁着眉的顾辰风,已经再无半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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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内的水潭漾开浅浅的涟漪,直向那高台而去。
无忧站在墨子时身前,匕首反握于胸前,紧紧盯着对面的业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