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业北城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惊鸿，发出清亮的脆响。

“四百多年前的账？”他脸上的淡漠突然转成了一丝似笑非笑的嘲讽，“你是说百草门？”

无忧没有应声，但周身的黑雾却抖动得更厉害了。

墨子时抓住无忧颤抖的手腕，沉声问道：“所以当年那事果真是另有隐情？”

业北城上前一步，无忧顿时警惕起来，手中的匕首又往前挪了一寸。可对方却全然不当回事，只是信步走近，一边淡淡开口，像是说着与他毫不相干的故事。

“当年的事倒是可以说另有隐情，不过那一条条人命，可都是货真价实葬送在他手里的。不信你问他？”

听了这话，无忧抖得更厉害了。

墨子时看了看眼前人，又看了看意有所指的业北城，默默将抓在无忧手腕上的手又紧了几分。

“不要管他都说了什么，当初在长生台上我就说过，即便是你做的，我也愿意跟你一同承担后果。更何况这四百年，我们欠他们的，也还的差不多了。”

无忧闻言一怔，“阿墨，你……”

墨子时微笑回应道：“我也是刚刚才确认，这四百年，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当初无忧以身魂燃天魔业火，烧了他身上的缚灵锁。墨子时本以为他已经被烧得形神俱灭，但没想到无忧竟然随着那穿身而过的火焰在他身体里留下了一缕残魂。

原来那四百年里他看见的不是幻象，而是真正的残影。甚至他最后炼化渡魂的时候，也是无忧在帮助他。渡魂链成，无忧就跟着依附其上。

墨子时微笑着看着那双澄澈的眸子，只听对方有些犹豫道：“那当初我……”

他话还没说完，业北城突然出言打断：“他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你是怎么让他死而复生，那今天也不会冒冒失失的跟我来这里。”

听了这话，墨子时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没错，我是不知道当初他都为我做了些什么，我才能重新站在这里，不过我倒是可以肯定，当初将拆灵咒交给战青锋，掩人耳目，又将咒术叠加在长生台上抽干我法力，推我入魔道的人，就是你。”

“哦？”业北城微微挑起眉，难得的露出了个笑容。

墨子时又道：“你在大哥面前演出一副情真意切的假象，一开始我也差点被你骗过去了。可你执着于惊鸿，便露出了最大的破绽。那剑之所以会与你起共鸣，正是因为当初我被抽走的法力，都到了你的身上。”

言罢，他一把将无忧拉到身后，抬手召出玄清，直指业北城咽喉，“如今不管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那都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玄清直逼向前，墨子时余光扫过剑鞘，突然发现先前他镶在那里的那块鬼君给他的黑色晶石不见了。他的心中陡然生出一种猜测。

业北城被玄清逼退半步，侧身堪堪躲过剑锋，却未召惊鸿迎击。

眼看墨子时步步紧逼，直攻要害，他又一次躲过致命一击后，突然身子一软，整个人栽倒在地。

“这……”

墨子时一顿的功夫，他背后无端生出一团黑气，从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直向他后心处抓去。

“阿墨小心！”

无忧掷出玄宵，那匕首在空中划过一个诡异的弧度，直将那团黑气打散，那手也跟着消失的无影无踪。

玄宵回手，无忧上前去查看了一下倒在地上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生息，看来这副肉身已经被业北城抛弃了。

两人碰了个眼神，同时向水潭中央的高台望去。果然，业北城本尊的身影随后便出现在了那里。

“放开大哥！”

业北城冷笑一声，这表情出现在他本尊脸上比之前更加违和诡异。

“我还以为你已经不顾大师兄的死活了，呵，刚刚明明答应了要还他一滴血，可你却躲开了啊。”

墨子时面色沉如寒冰，“你以为我会信你？”

“怎么？事到如今除了信我，你还有别的办法？哦……让我想想，你是打算先杀了我，然后自己去替大师兄挡这第三道天劫？”

此言一出，对面的二人脸色同时难看了起来。

心知自己猜中了，业北城又是一笑，“那往后你可还要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啊，你做得到吗？”

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业北城突然就笑了。那笑声很轻，像是压抑着什么似的，但却是久久回荡在山洞里，怎么也散不去。

夜风从洞顶的缝隙灌入，那声音混含着那人的笑，传进耳朵里就像是沉寂已久的呜咽。

在他们看不见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阴了下来，云蔽星月，黑幕沉沉压下，惊起了林间栖息的飞鸟。

与此同时，长生台上的顾辰风猛然睁开眼，他的脸色苍白的吓人，就连唇上都没有半点血色。

他颤抖着伸出手抓住言书的胳膊，“言书兄，鬼君让我算的墨兄的第三道天劫，就在今夜！子时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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