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黑如墨的渡劫云滚滚压下,耳边随后便传来雷声轰鸣。墨子时只觉得心口一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下意识的向后撤了半步。
业北城的目光远远越过如镜的水面,瞬间找到了焦点,“墨大哥,在替大师兄挡第三道天劫之前,你还是先操心一下你自己吧!”
说着,他曲指虚空绘了个咒文,只见倒在地上那具肉身突然动了。
红色的咒文纷纷从业北城指尖飘离,穿过水潭,掀起浪花翻涌。而后,它们一股脑的扑向地上那具肉身,层层包裹,直托着他站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
墨子时步步后退,可那红色的咒文却像是认得他的气息,直从墨清宵的身上延伸而出,向他席卷而来。
无忧抢步将墨子时拉到身后,甩手放出玄宵。然而匕首穿过那咒文就如同穿过空气一般,对其没有丝毫的影响。
两人同时拧起了眉,玄宵如果无用,那玄清对这诡异咒文也就同样是有如废铁。
业北城抱着方晟的身体缓缓站起来,有些遗憾道:“别挣扎了,没用的。”
他手指轻轻一挑,水潭里顿时炸开了水花,千万朵含苞的黑色验心莲冲出水面,它们皆是由业北城精心培育而成,不验丹心,只为取血。
玄宵对付不了那飘忽忽的咒文,砍东西倒是利落无比。不出几下,潭面已经被无忧清了个干净。然而还没等他喘口气,又一轮的莲花破水而出。
“我都说过了,没用的。”业北城敛眸盯着左右躲闪的墨子时,声音愈发凛冽,“我倒是曾借了这肉身讨大师兄片刻欢心,但说到底,他还是为你准备的啊!”
他话音刚落,头顶一声惊雷炸响,幽蓝近紫的电光从洞顶的缝隙钻了进来,绕过正中央的高台,直冲着墨子时而去。
“这是……我的天劫?”
墨子时起手就召玄清去挡,然而耳边却突然传来了无忧的通灵音:“阿墨,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当初在修罗殿上,我是如何让你起死回生的?”
墨子时一面要躲避咒文,一面还要迎击天雷,已经是分/身乏术。他生怕此时无忧脑子一抽又走起献祭流,连忙通灵怒道:“你闭嘴!我如今已经猜到了个大概!等收拾了他我再跟你好好掰扯!”
硬生生用玄清将又一道天雷劈了回去,墨子时目光斜睨过去,只见高台上结界坚固,业北城就站在里面,目光冷淡的盯着他。
他脑中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突然启唇一笑,“如果当初你不想大哥为入魔的我所杀,那在我飞升前杀了我便是,何必弄那么麻烦的一出?”
业北城闻言瞳孔微微一缩,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反应,但却让墨子时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本不该相识的方晟,本该修成的魔尊,甚至在原剧情里从未被提及过的小白。这一切都在昭示着他墨子时,是这个世界里唯一一个不受控制的变数。换句话说,关于他的一切,业北城其实是演算不出来的。
所以他拼了命的想让墨子时走回正轨,让他与墨清宵本尊的命运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只有墨子时沿着墨清宵原有的轨迹走下去,一切才是可控的,才能被他掌握在手心里,随意拨弄。
“所以如今的这天劫……”墨子时说了一半,突然不再开口,而是收了玄清,专心对付那红色咒文去了。
下一道天雷随后即至,电光将他的脸色映得苍白,但他却没有丝毫畏惧。
无忧心头猛的一紧,飞身冲他扑去,但还是晚了一步。只见那电光擦过墨子时的一缕鬓发,他脚尖轻点稍微一偏身,后面的咒文瞬间炸成了一团。
“这……”无忧也怔住了。
墨子时冲他一笑,“放心,这天雷要劈的不是我,而是那个想要祸水东引的坏坯!”
眼见此计无果,业北城不过是沉吟了一瞬,便突然掐了个缩地诀,眨眼的功夫就带着方晟消失无踪。
没了他的法力支持,红色的咒文瞬间消散,墨清宵的肉身也跟着栽倒外地,几道天雷闪过后已然变成了灰烬。
紧跟着,他就收到了顾辰风的通灵,“墨兄!墨兄,你怎么样了?你快给个动静啊!急死个人了!”
墨子时:“……”
许是刚刚业北城在山洞内外设了结界,屏蔽了一切通灵,所以他走了顾辰风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那个……十三,我还活着呢,你那边怎么样了?”
他话音未落,那头就传来顾辰风倒气的声音,心知现在问什么他也说不明白,墨子时无奈摇摇头,与他通灵道:“等着,我这就上去。”
等墨子时带着无忧赶回仙都时,长生台上已经是一片混乱——顾辰风抱着言书哭得稀里哗啦,言书一边嫌弃的推着他的脑袋,一边抬手跟墨子时打招呼。萧韩和宁玉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正上演着猫鼠大战,你追我赶弄得四周乌烟瘴气。而金长凌正缩在角落里不知哪弄来的一张椅子上,吸溜吸溜的喝着茶水,嘴里还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骂着什么。
“那个……大家都在哈!”墨子时尴尬的打了个招呼。
他的出现成功的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宁玉瞬间现了原形,“嗷呜——”一声扑进他怀里,紧跟着就是顾辰风,隔着一团狐狸崽子将他抱了个满怀。
“你们……松,松开……”墨子时正被勒得喘不过气,只见金长凌和萧韩相顾无言,瞪着眼珠子齐齐将目光投向他身后的无忧。
就连言书也一改往日的淡定,一双手要伸不伸的,冲着无忧来了句,“主……主子?”
墨子时回头冲无忧投去求救的目光,无忧冷冷瞟了众人一眼,先是一手一个将墨子时怀里的两个揪出去扔到一边,而后又冲言书点了点头。
言书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真的是主子?”
无忧轻咳一声,“什么也别问我,我暂时还没有他的记忆。”
众人:“………………”
气氛一时间到达了尴尬的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