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站在那里的顾凛然转眼间消失在了翻涌的海水中，在她们前方半米处，湿润的细沙静静地包裹着那条曾经闪烁的手链。

“他不见了！”穆倚乔惊叫道，她扯着林语蓁往前跑了几步，发现拉不动人。

林语蓁怔愣地看着前方，眼睛直勾勾的，像是被深邃的海水旋了进去。

她的理智不在，但穆倚乔尚清醒，转身拔腿就往岸边跑。可就这几秒的时间，身后哗啦啦响成一片，她赶忙回头，见林语蓁已经往前游过去了。

穆倚乔使劲一拍大腿，又跑了回去：她该料到这种情况的。

虽是向游人开放的海域，但也只是一定距离上安全，几米开外是不是深渊谁也说不准，穆倚乔就怕前面有漩涡，一旦进去就得下海底了。

她自小浪迹在城市边缘，水性好得很，小沟小河不成问题，可大海里面一切都是未知数，她不敢打包票，只能先把林语蓁拉回来再说。

羽绒服一脱，温暖的身体沾染了外面的寒气，穆倚乔冷得打了个哆嗦，咬咬牙把鞋袜也留在岸上，赤足在细沙上留下几个脚印后纵身一跃。

海水的咸腥味充斥着鼻腔，温度比气温要高一些，穆倚乔觉得没那么冷了，稍稍适应一下就游向了林语蓁的方向。林语蓁的速度不是很快，她习惯的是游泳馆里的静水而非自然的流水，这让穆倚乔更加担心了。

她卯足劲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全速前进。

张雪安站在她们刚才所处的位置，试探了一次又一次。

从林语蓁下水的一刻起，她就跑过来了，却下不了决心跟过去。一想到要进入到海水的深邃之中，张雪安便觉得周身血液都凝固了，动弹不得。

她只能在岸边看着，祈祷穆倚乔能把林语蓁安全带回来。

“她们在哪？”有人问道。

一个人指着东南方向回答说：“那边，二十米左右。”

张雪安伸长脖子，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穆倚乔浅色的衬衫起伏在海波中。

刚刚问话的人脸色骤变：“二十米？二十七米的地方就有高度差了！救援队呢？还没准备好吗！”

“马上！”

“快点快点！”

高度差。

这三个字敲在张雪安的心头，她有点恨怕水的自己。

但是换个角度，她也想通了许多：那个孩子能为林语蓁拼命，这是她做不到的事。

从前发誓要保护好林语蓁，现实却将这誓言粉碎得一干二净，张雪安忽然意识到，她最爱的还是自己。

林太太踩着高跟鞋跑向她，张雪安扶稳她，以免她摔倒或是追过去。

她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张雪安从以前就知道，碍着她是林语蓁的妈妈，态度上还算恭敬。

“你不是保镖吗？怎么不去救她？”林太太果然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了。

张雪安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样子，不带任何感情回答道：“有救援队在，不需要我。”

“那阿蓁雇你是做什么的？吃干饭的吗！”

林太太把愤怒发泄在她身上，抬手要扇她耳光，张雪安躲了一下，指印变成刮痕，被林太太抓破了脸。

一旁的小警察适时地把两人拉开，劝说道：“林太太，您别激动……”

话说到一半就被林太太打断了：“这是我们家里的事！你别插话！”

小警察二十岁出头，似乎刚入职不久，经验欠缺，不太会处理这种纠纷，因此面露尴尬。他弱弱地说：“林小姐所处的那片海域的确很危险，普通人不宜……”

林太太瞪了他一眼。

“人家是警察，您再怎么也不应该对他不敬。”张雪安看不过眼，也不想再跟林太太争执下去，干脆甩掉了她抓着自己衣领的手，“况且人家帮过常风。”

她朝小警察笑笑，“白警官，上次谢谢你了。”

小警察名叫白小虎，他面上一红，结结巴巴却把胸脯挺起来：“这，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林太太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又气又急，心里面又惦记着顾凛然和林语蓁，干脆坐在沙滩上嚎啕大哭起来。

张雪安烦得慌，却也松了神经，这个惹祸精不往海里冲就万事大吉。

王德全好久没来骚扰常风可不是因为被王芃芃关在家里，扶弟魔没那个本事，真就得感谢白小虎请他喝茶。

混小子从他姐那捞不到好处就去偷，他还真会偷，偷到白小虎身上去了，不被抓才怪。

人群忽然躁动起来，张雪安心里一紧，听人喊道：“上来了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