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氛围有些古怪,李春玉想。
托着沈长安的福,得以坐于室内吃上热乎早食,可她吃着香软米粥,眯了眯眼却把注意放在了身前两人之上。
好家伙,早间神情泱泱的沈三妞正低埋着头,恨不得扑进碗里。说是饿的,却也不像,动作斯文,从脖颈至耳稍整个人红了通透,哪有半点原先苍白模样。
顾大夫更是,平素清清冷冷一个人,如今双眼含水耳廓泛红,一双眼望过来,甚是和煦撩人。
俩人挨得不远,顾大夫非得隔一会儿看沈长安眼,视线对上了,又轻笑看她迅速别开脸。
李春玉咋舌。
常言大夫诊病依望闻问切,难不成三妞生了甚么病,可瞧顾大夫神情,分明又不大像。
她就着腌萝卜吃下米粥,一双眼于两人身上来回的扫,心中忽觉诡异。
试探道:“三妞,你肚子疼可好了些,须不须顾大夫帮你瞧瞧?”
沈长安吓得差点咬住舌头,小脸涨红赶忙道:“早已不疼了,二姊,你多吃些。”
“哦哦。”李春玉懵懂点了点头,余光忽而瞧见顾如珩低笑了笑。
这两人怎么都不吹吹米粥,嘴烫得这么红。
似是觉着她的打量令沈长安愈发羞怯,顾如珩皱了皱眉:“昨夜服了药,休憩可觉着好些。”
“好了许多哩。”
李春玉:“过往夜里总胃气上逆,胸闷呕吐,昨晚倒好好一觉睡至了天明。”
“嗯。”顾如珩面色平静,“日后回了旁村,亦须得按方子抓药,化湿行气、温中止呕,好生养胎。”
李春玉咽下一嘴米粥,碗中吃了干净,笑道:“此番回来多亏了顾大夫,若不是您在这,指不定镇上抓药得花多少银钱,何况之后安胎事宜,哪有这么仔细。上庄村就偶尔路过个江湖郎中,能有什么用,村里人也是得大小病都来咋苇塘村。”
她放下碗筷,眼珠咕噜噜的转,沈长安没出声无人与她说话,坐着瘆得慌,便只想去屋里好生躺着。
“三妞顾大夫,我这吃完就先下桌了。”
顾如珩抿了口茶水,淡淡道:“你胎气不稳,需得夜间一人住着,以防旁人翻身动作耽误养胎。隔壁屋子有空闲,布衾诸类昨日才换,正巧入住,你且搬到那儿去。”
李春玉怕麻烦,极为善解人意的笑了笑:“哪有的事,长安晚上睡觉又乖又老实,从不乱动挤人,不会伤到胎气。”
顾如珩深深看了她眼,神色莫名:“我省的,但为了你肚中婴孩,还是搬出去的好。”
沈长安仍埋着头,小巧可爱的耳朵又红了些。
李春玉心下暗叹顾大夫善良体贴,感激道:“那我现下就将衣裳拿过去,你俩慢慢吃。”
“嗯。”顾如珩颔首。
看她扶着腰慢腾腾走了出去。
屋内寂静,沈长安忍着那道似笑非笑的目光,暗暗咬唇。过往她还觉着顾如珩正经知理,只如今哪瞧哪不对。
羞恼嘟囔了嘴:“如珩,你再不吃粥得凉了。”
顾如珩闻言扬眉,撑起下颌顺势凑近了些,低笑道:“你埋着头怎么还知我没吃粥,难不成一直在偷偷瞧。”
又叹了口气:“可是我生的骇人丑陋,你竟都不正眼瞧瞧。”
沈长安小小声辩驳:“才不是。”
顾如珩看她眼角绯红,怜惜抬起手擦了擦:“往后莫要再哭,有甚么事,记得与我说。既为互相欣悦,理应同甘共苦。”
早间被揉捏亲吻至发软的四肢现下都未缓过来,如何经得住轻柔抚摸。
沈长安眯眼,微微侧着头就想躲开:“痒。”
“那不摸摸了。”
顾如珩向她递出修长白皙的手,诱哄道:“长安,我有要事与你说,随我去趟堂室书桌前可好。”
李春玉身子不适,早已重新躺回了客房榻上,院里再无其他闲人。
顾如珩漆黑深邃眼含着笑意,在沈长安默许下,牵过她小手走到了堂室。
堂室因诊病所需,修葺甚大,除去储药木柜,尚贮存有颇多书籍。她将沈长安安置于小凳上,转身抽出本崭新别册。
“你可还记得先前去钦州,我从城中书店内买了大堆书籍别册。”挑挑捡捡又抱了许多。
“记得的。”
沈长安点头,绵软语气撩的人心软。
顾如珩低眉,推着轮椅坐到她旁侧,翻开了其中一部:“长安,若你尝听闻他人闲谈,不难知晓我与祖父并非扶余镇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