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笑:“也不是甚么大事,不过村里寡妇随人跑了,留下女儿守孝,她年岁不大,只能帮着照看。”
“是这么回事。”
男童噘嘴:“如今正是农忙,娘亲每日累的直不起身子,还得帮她家挖土。”
顾如珩蹙眉,几息后方道:“陈家村?”
王氏点头:“对,我们乃陈家村生人,前些日子顾大夫您来村里正巧在山上祭祖,没来得及让您瞧瞧病。只这两日着实夜里难受,想来看看抓点药。”
顾如珩将头发拢于身后束好,悠悠开口道:“可是死于颠狗咬的人媳妇跑了。”
“可不是。”
“陈九四乃外子表亲,住的又近,不得不帮衬着。何况陈九四为人正直热络,我们俩家也切近,只他先前不治而亡,留下妻女两人,陈氏不老实,吃不得苦,陈九四尸骨未寒就随人跑了。”
王氏一想着那稚女就叹气。
顾如珩面上瞧不出丝毫不同,只“嗯”了声作应,写好方子道:“你气血两虚不能上荣于头目,劳倦思虑,故而自汗心悸,忙完农事记着好生休息段日子,补益心脾。”
她自旁侧袋中取出两粒糖,递予那男童,眉目温和:“回家记得照料你娘亲,先将娘亲护好,大些再想娶媳妇之事。”
“多谢大夫。”男童接过糖,俩颗都给了王氏。
鼓着腮帮子担忧道:“顾大夫,我听不大懂你方才所言,娘亲的病是大是小?”
“小。”
他这才笑了出来,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牙,重重点头:“我定会照顾好娘亲。”
若说凳上农夫先前是说笑,如今倒真中了意:“小娃娃,你且跟伯伯说说名姓?”
“王正阳,村里秀才替他取的名。”
扶余镇部分孩童会于幼时定下亲,王氏也没推脱,径直将稚童名姓交代了清楚。
农夫只是笑,点了点头。
期间沈长安已收拾好在灶房做菜,顺带给药炉添了炭。
李氏之前背了一篼时令青菜上山,都堆在灶房里,李春玉替沈长安烧着火,盯着她瞧:“三妞,你说你昨日到今日,是不是怪怪的。”
沈长安一愣:“二姊,怎么忽然这么说。”
李春玉眯眼:“昨晚加今早看你魂不守舍面色苍白,现下虽眼睛泡肿,但炒着炒着菜就偷偷笑出来,哪里不怪。”
沈长安忙将青菜倒进锅里,任由蒸腾而起的水汽挡住李春玉几分打探。
支支吾吾道:“昨夜肚子着凉有些不舒服,加之想着田间地头的事,自然没心思说笑。今早肚子好了些,人一舒坦心情就好了。”
瞧这模样就在说谎,李春玉没拆穿,反正人高兴就是好事,她也乐得见。
添了把柴火,环视了眼四周啧声道:“这各个村里,我看就没哪家比的上顾家气派富贵。”
她回想昨晚那柔软布衾,一室衙香加屋内摆设,愈发不解顾如珩顾宁是何来头。
沈长安轻轻拨了拨额前碎发,没接话,只道:“二姊今早听到甚么异响没。”
“甚么异响?”李春玉疑惑。
暗暗松了口气,沈长安笑的软甜:“许是我听错了罢。”
虽二姊表现并无异样,但以防万一,沈长安还是问了嘴,听她说丝毫未闻早间声响,才彻底放了心。
因李氏捎了饭的缘故,李春玉午间并未打算再吃,看沈长安将饭菜摆好,自个儿回了房间午睡,留下沈长安守着炉子熬药。
顾如珩一出堂室,就见她安静坐在火炉前,神情万分专注,一点没有不耐烦。
沈长安本想假装未注意顾如珩出来,只渐渐被看的坐不住了,慢慢垂下眼睫,掩住羞怯。
不动声色的红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