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啊。”张强抓着头顶巾子挠痒,“还有吃酒逛柜坊。”
他说完打了个酒嗝:“宪哥,你手头可还宽裕,我这刚去柜坊又输完了兜里银钱,半分都没了。”
徐泥匠手下徒弟多,平素替人修宅子都是几个徒弟轮流打下手帮忙,今日恰好轮到他俩,张强许久未赌过钱心头泛痒,死活要跟着来赶集。
苏宪捂紧怀里荷包,语气不善:“方才就借了你两百文,现下真没了。”
张强“嗤”了声吐了口唾沫,也没再继续追着要,双手抱臂跟着他走:“待会儿你先自个儿回河口村,我有事需要去苇塘村一趟。”
“嗯。”苏宪也不管他。
哪知俩人要分手时,张强又嚷嚷了嘴:“宪哥,你再借我几个铜板呗,可真不是去赌,去买盒水粉。你也晓得师父那闺女一天到晚粘着我,要是知道我来了镇上什么都没给她带回去,指不定发一顿气。”
“水粉?”
张强见他脸上疑惑,好笑道:“你可别跟我说十几载了不知道水粉是个啥。”
苏宪瞥了他眼:“什么。”
“娘们儿往脸上涂抹的些东西,又香又好看,甭管多大岁数的都喜欢。”
苏宪抱着油果子,思索片刻后道:“我借你,不过你得带我一块儿去。”
张强乐得接过铜板,不顾推搡揽着他肩膀带苏宪到了镇上一家胭脂水粉铺头,置办好后乐呵呵的走了,留下苏宪一人背上竹篼,揣着胭脂盒子往河口村赶。
他想着原先听赵庆有闲谈时说沈长安廿一及笄,心头怦怦直跳,及笄后就可以请媒人来说亲了,他不似之前的两个鳏夫般急切,尚能等的。
哪想,正走着走着,抬头就瞧见土路上有个女子背着大背篼,腰肢纤细盈盈一握,不是沈长安是谁。
苏宪心尖一热,大步迈着沈长安身后一笑:“小娘子,你这是也要去河口村吗。”
沈长安被吓了一跳,小小惊讶出声:“谁。”
她那些微挽住的乌黑发丝衬着娇嫩小脸,愈发显得面容清纯澄静,偏生细眉微微皱起,眼中泛起波澜,轻柔一片水光,俨然吓极。
苏宪呆滞看着眼前的绯红嘴唇,赶忙摆手:“不是登徒子,小娘子是我。”
沈长安眼睫颤了颤,握紧背篼绳索低低道:“是要去河口村。”
她方才转身的急,一缕发丝缓缓落下至肩侧,苏宪只觉着那纤长眼睫像极了小刷子,于自个儿心尖一扫一扫,挠的人发痒。
故而也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再吓到眼前兔子般可爱的小姑娘:“小娘子对不住,我嗓门大没注意把你给吓着了。”
“嗯。”沈长安低眉,“不碍事。”
土路上来往之人不多,甚是安静,苏宪脑子不是个糊涂的,自然知晓自己把人给惹恼了,不愿搭理自个儿,故而收了嘴,安安静静的离沈长安六尺远赶路。
可一想着明日也去不了沈长安笄礼,临近河口村时,左右见并没人迹,出声唤住沈长安道:“小娘子且等等。”
沈长安抿唇:“苏小哥有事么。”
她余光一扫四周,心头一沉小手紧抓住背篼绳子,就听苏宪道:“我听婶子说你明日及笄,心想近来你时常下山送我们粥水吃,没什么可报答,就只好给你买了盒胭脂,以谢你近日的照顾。”
苏宪说完,一手抱着油果子,一手从胸前衣襟里掏出个漆木盒子:“铺子掌头柜说这颜色最适合人。”
他看着沈长安,眼神些微羞怯且灼热,手中握着胭脂盒子,步步靠近,令沈长安愈发呼吸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