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安惯来不愿将他人品性想的太坏,只现下四周并没丝毫人迹,不得不提防着,摇头道:“不过是惯例要送茶水的,苏小哥不必如此。”
苏宪见她倒退了一步,局促道:“我并不是,不是要做甚么,当真是为了答谢小娘子近来送的粥水。”
“不用。”沈长安固执摇头,眼中尽是纯粹清明,“多谢苏小哥,我向来不用水粉胭脂,你且留着罢。”
“那好吧。”
苏宪失落收回手,重新将漆盒塞进衣襟内,看着沈长安鬓角满是汗的小步快走,抿了抿嘴。
张强果然是在忽悠人。
他看着沈长安径直往村西那儿去,待背影消失不见,方叹了叹回到苏家。
留下沈长安终于呼出口浊气,胸前些微快速的起伏喘着,总算放松了些。她来河口村沈家祖祠的次数不过一二,难免认不得路,直到问过一妇人家,才兜兜转转到了祖祠周围几户宅子前。
这几户宅子紧密挨着,宛若整体,虽说不上如何大气精美,但在寻常小村中也显气派。
沈长安抬袖擦去细汗,记得族长宅子是眼前围着小围墙的这户,门上贴了两张钟馗,甚是肃穆。她上前轻轻扣了口门环,不过几息,自内传来道稳重的脚步声,门就打了开。
沈家族长年渝天命,两鬓斑白却精神矍铄,一双眼透着冷静沉着的光。
见门外是个模样青嫩的小姑娘,皱眉道:“你是?”
沈长安额前短发湿濡,拘谨道:“苇塘村沈石之女,沈长安。”
沈德厚“嗯”了声,也不知记没记起来,背着手放她进了门:“把门关上,不用栓。”
今日天气晴朗,院里几个胡凳上架着些竹匾,匾里铺着草药正在晒,檐下还有条棕黄大狗,垂尾盯着沈长安龇牙。
沈德厚扫了眼:“离它远些,老畜生上了年纪爱乱咬。”
沈长安乖巧点头,轻步跟着他走到厅堂,堂中左右各摆着四张漆木靠椅,正前悬挂一副四字书画,书画下燃有炉火于香案,颇为讲究。
沈德厚坐于香案一侧靠椅之上,举起茶吃了口:“把背篼随意放下就是。”
“好。”
看沈长安返身出了厅堂放好东西,规矩有礼,眉目总算和缓了些:“今日来祖祠可是有甚么事。”
河口村沈家为本家,与苇塘村几户沈氏来往不算太多,少有接触,唯族中有大祀或丧娶方来一趟聚聚,故而沈德厚径直问她。
听闻厅堂动静,沈刘氏自屋后出来,瞧见漆木椅子上正规矩坐着个人,和蔼的笑:“这不是苇塘村的小长安吗。”
“大祖母。”沈长安立马起身,端正道。
“诶。”沈刘氏眉慈目善,嗔骂了沈德厚一嘴,“瞧你把娃儿吓得。”
她脸上满是岁月淌逝留下的沟壑,神色却亲切,上前握住沈长安双手,满面笑容:“累坏了是不是,小脸蛋晒红了都,快坐下我给你倒杯茶吃,解解热气。”
哪能让长辈动手替自己倒茶,沈长安连忙推拒道:“大祖母你快歇着。”
沈刘氏摆手,让她停下来:“快坐着,你俩商量事,不肖管我。”
“那长安谢过大祖母。”
沈长安只好重新坐回靠椅中,十指紧扣紧张的挺直了背道:“族长,明日廿一我行笄礼,特此来您这儿说一声。”